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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四人抵達重慶府的第二天,一條大型畫肪由水東門東碼頭緩緩開出,雕欄綠幔,金碧輝煌像是大戶人家的遊艇。
而鴻安鏢局的貨船,靜悄悄地靠碼頭下碇。船首插著鴻安鏢局的綠色大旗,上繡“鴻安鏢局”四個大紅字,迎風招展,獵獵有聲。
五月盛夏,日正中天,碼頭泊著無數大小船舶,船伕正在忙著卸貨或進艙;只有鴻安鏢局的船隻空無一人。
申牌正,碼頭上鏢車碌碌,來了兩輛,一大群鏢師和趟於手擁簇著靠了船邊。走在最後的是甘龍三兄妹和逸雲,還有五名彪形大漢。並著甘龍走的,是一個背扎虎頭鉤的花甲老人,身材魁偉,虎目含威,端的威風凜凜。他是鴻安鏢局安慶府分局的第一張王牌,追魂金鉤沈師父如山,局裡夥計都尊稱他為沈老爺子而不名。
鏢車內卸下了十二件黑布密縫的大包裹,夥計們一一送入艙中,包裹甚大,但並不沉重。
一陣忙碌過後,半個時辰一切就緒。趟子手大多兼任船伕,這是鏢局的自備船隻,各人一一各就崗位,自行拾掇一切,船上歸於平靜,但並末開航。
大艙中,一共坐了十個人,上首是甘龍和沈老爺子,右首是甘虎、甘鳳和逸雲,左首是五位鏢師。
夥計奉上每人一杯香茗,沈老爺子沉聲發話道:“知府大人這次所付紅貨,確實無人知道是何種貨物,以五千兩白銀交保,確是重了些;據少東主在堯龍山所獲訊息看來,此行確是相當風險,但為了本局聲譽,即使是賠保,也得接下。此行禍福難料,我們只好放手一拼。老朽感到奇怪的是,窪府中本局的隱線,也弄不清這是何物,何以江湖朋友反而知道,不然不會聲稱劫奪此鏢;難道說,他們存心砸鴉安的招牌?”
甘龍徐徐發話道:“長江的朋友,也許不會生心。晚輩疑心這批紅貨定是奇珍異寶,並與武林有關,所以江湖朋友齊集,要計算我們,我們得留心面生的朋友。沈前輩久歷這一段水道,一切有仗了。”
“少東主還請放心,老朽竭盡全力。”
逸雲老毛病又犯啦,他介面道:“老爺於,午間開出那艘畫肪,不知是何人所有?”
“慚愧!至今還不明內情。”沈老爺子訕訕地說,又道:“這艘畫肪於一月前抵此,船上全是青衣小帽的俊美童僕,和美豔如花的少女。三天前,由敘州下來一群內眷,同上畫肪;大概是官府中人的家眷,不然不會如此神秘。”
逸雲指著左側一排五艘單桅貨船問道:“這些船呢?”
沈老爺子有點不悅,冷冷地說:“那是長江最普通的貨船,華哥兒還有問麼?”
逸雲嘻嘻一笑,說道:“老爺子,別生氣,但願是貨艙就好,小可多言了。”
艙中人太多,姑娘不好拉他,瞪了他一眼。逸雲毫不在意,轉首打量窗外。突然脫口叫道:“喝!了得!這是輕功提縱術哩!”
眾人齊向窗外瞧,在最左一艘單桅貨船後,停著一艘梭形快艇,艇上七八名大漢,正一一縱上貨艙,一縱丈餘,身法拙劣之至。
沈老爺子和眾鏢師輕蔑地一笑,是笑逸雲少見多怪。
紅貨保銀奇重,為了小心,夜間不開航,這晚上大家就在船上住宿。午夜,一條鬼魅似的淡淡人影在五條單桅貨船上蹓了一圈,聲色不動地離開。
翌晨,船在薄霧晨曦中啟碇,盛夏水漲,長江水道甚不好走;但在三峽上游,雖湍急而無險卞放的船隻,卻十分愜意。
預計行程,第一日必須趕到雲陽州,第二日開始進入三峽。三峽計長四百里,由夔門至南津關,亦有三百六十餘里,預計下三峽要走二天,因為船夥計付出大量的精力,夜間更不能行船,不敢多走。預定的宿處,第一天是巫山,第二站是歸州,第三天可抵宜昌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