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臣恭迎父皇還朝!”太子楊旭帶著一眾文武官員出城三十里迎接。

場面極其盛大,旌旗車駕綿延三四里,沿途旌旗招展,還有鑼鼓隨行。

吸引不少百姓隨行,十幾名手持桃木鳩杖的耆老在道路兩旁守望,孩童翹首望著威武的騎兵,眼中放光。

太子身邊最近一人,自然是魯芝。

“諸位免禮,朕在前方無後顧之憂,皆諸位之功也!”楊崢向眾人拱手。

眾人皆面有喜色,“此臣等本分。”

每一次大勝,百姓眼中的光彩便明亮一分,臉上的自信也多了一分。

以前能穿麻衣就不錯了,現在有很多人穿著布衣,整潔許多。

在楊崢的帶動下,秦國普遍崇尚節儉。

衣不重彩,食不重味。

上等的綢緞都拿去賣給西域。

因此絕大多數人穿著布衣,看上去略顯單調。

不過楊崢更在意的是氣質。

人有人的氣質,國有國的氣質。

整天綾羅綢緞加身,未見的是什麼好事。

大秦崛起太快,百姓也就剛剛吃上飯,穿上衣服,沒資格奢侈浮華。

太子也是一身布衣,大半年沒見,在魯芝的輔佐下,感覺成熟了一些,臉上的稚氣在減少,眼神也變得沉穩許多。

回到城中,楊崢當即下令出征將士輪番休沐。

他們在幷州弄了不少油水,回到長安,娶親的娶親,置房的置房,或者與親朋好友聚飲,長安瞬間變得熱鬧非凡。

商賈們聞風而來。

女奴、蒲陶酒、瓜果、胡椒等等四面八方的特產雲集而來。

也許是受這場大戰的刺激,楊崢明顯感覺到城中的西域胡人多了起來。

高高的氈帽,腳蹬長皮履,腰帶上繫著彎刀,牽著駱駝,在長安城中到處兜售著西域特產。

最搶手的還是女奴,一個個豔麗非常,穿著輕紗,戴著面罩,眉目傳情,別有一番風情。

尤其是擅長舞樂的胡女,半躺在駱駝上,彈奏著箜篌,吸引諸多附庸風雅的文人墨客。

楊崢在閣樓了上看著街市上的一切,有種恍如隔夢之感。

二十年爭殺,換來這一場繁華,也算不枉此生了。

只不過如今的長安顯得更為擁擠。

大秦的皇宮沒有絲毫帝王之氣。

長安皇宮本來就是當初的雍涼都督府改造而來的,有百般不好,卻有一個好處,與最繁華的街市只有一牆之隔。

楊旭安靜的肅立在身邊,父子兩人難得的有單獨相處的機會。

“這大半年跟著太傅,可曾學到什麼?”

“父皇不易,國家不易,百姓不易。”楊旭性格比較寬和,能看到這些沒什麼意外的。

“還有什麼?”

“兒臣……”楊旭猶猶豫豫。

楊崢鼓勵道:“此間只有你我二人,只有父子,沒有君臣,可暢所欲言。”

“兒臣原以為治國很容易,跟隨太傅之後,發現其中艱難繁雜,舉步維艱,比如徵收田賦,每縣有多少上等田、多少中等田、多少下等田,掌握在什麼人手中,能收上多少糧食,運送的途中會有多少損耗等等,全都是學問,絕非朝廷一道詔令,事情就能辦清楚的,無論是豪情還是百姓,都盡力的想掩蓋自己的田產,賬面上數字跟收上來的數字總對不上……”

楊旭怯生生的望著楊崢。

“覺得難是對的,如果你覺得簡單,才是大問題!記住父皇這句話。”

“兒臣記住了。”

魯芝給他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

大秦面臨的挑戰,比中原更復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