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奮也就罷了,畢竟是司馬懿看重的安定胡氏。

但衛瓘也騎在他這個徵蜀護軍頭上,就有些不太舒服了。

衛瓘卻看都不看徐質,“將軍可擇其精壯,收入麾下,效彷西平編為奴隸或者待歸,嚴加看管,放老弱婦孺南下,消耗西平糧秣。”

《天阿降臨》

“妙策!”胡奮讚賞道。

“兩年之內此策甚妙,但兩年之後,若不能平定楊崢,則是為虎傅翼、助紂為虐。”

徐質插嘴道:“兩年之內,必取楊崢小兒人頭。”

胡奮與衛瓘對視一眼,默不作聲。

南下的百姓中,不知誰唱出聲來。

其聲斷斷續續,甚是悽切。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豈曰無衣、與子同澤,豈曰無衣、與子偕行……”

隨著風雪越飄越遠,越來越多的人跟著唱,低沉而壓抑。

於是悽切之中,有了一種宏大的粗獷與悲愴,鋪天蓋地,風雪之勢亦為之所緩。

白雪覆蓋的荒野之中,到處都是這樣的聲音。

讓很多雙漠然的眼睛裡多了一絲生機。

直到進入金城才稍稍改變。

楊崢看著湧來的百姓,也感受到莫名的震撼與悲哀。

西平只是開了一個小口,就引來這麼多求生之人。

當然,這些流民中,有大量的細作與宣義郎在鼓動。

幾個月前,杜預和孟觀都提議過,加強關中各部屯田的細作和宣義郎,效果簡直是立竿見影。

但倘若他們有一口吃的,也就不會這麼幾百裡往西平遷徙。

粥、房舍、火盆早已準備好,宣義郎分發衣物。

大量空置的塢堡迅速充盈起來。

孟觀大罵一聲,“鄧艾、胡奮端的無恥,青壯盡為其所取!”

張特也一臉的怒色。

杜預道:“南下的都是婦孺,存心是想拖垮我們。”

楊崢搖搖頭,“他們這是在自掘墳墓,民心既然在我,豈是他們能阻擋的?”

婦孺也是人。

尤其是孩子,潛力巨大。

杜預眼神一亮,“不錯,流民青壯既然願意來,說明心向將軍,日後稍加挑動,就可裡應外合。”

張特拱手道:“將軍英明。”

“所有孩子收入青營之中,宣義司登記婦人,有丈夫的,九野營代為尋找,沒有丈夫,就說媒嫁與有功將士為正妻。”楊崢下令道。

流民中也有一些漏網之魚,這麼多百姓,前前後後近兩萬人,其中不乏有漏網的青壯。

在宣義郎的幫助下,尋到家人。

一家人抱在一起,喜極而泣。

“既然到了我西平,就不能讓一人受凍餒而死!府庫中的軍糧優先供給百姓。”楊崢沒有任何捨不得。

捨得,捨得,有舍才有得。

在楊崢看來,別人這麼遠來投,是對自己的信任。

這世道出來混的,還有什麼比這個更重要?

民心,即為天意!

除了糧食,楊崢還派出青營與軍中的赤腳大夫,為流民們治療傷勢。

野獸、賊人、羌胡,他們經歷的磨難何等驚人?

楊崢怎麼著也不能讓他們再受到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