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進入甘露八年正月(公元263年)。

楊崢在臨晉苦等了兩三個月,黃河遲遲沒有封凍,而對面的防守越發嚴密,向東眺望,旌旗一直延伸至遠山之中,營壘一望無際。

賈充十萬中軍駐守弘農,陳騫、劉弘大軍進入河東。

“鍾會擊敗司馬亮、王沉奪下淮南?”

淮南的訊息一道道的傳來,楊崢不禁大為詫異。

以形勢而論,鍾會幾乎是必死之局,居然活生生鑽出一條生路。

雖然淮北被司馬昭收復了,但淮南背靠東吳更利於防守。

鍾會不是諸葛誕,絕不會坐以待斃。

他能撐到現在,跟背後的潁川士族不無關係。

司馬家不動鍾家,不動潁川士族,單純的想滅鍾會,難度自然大。

如果能二十六萬中軍一舉南下,泰山壓頂,讓鍾會喘不過氣來,說不定還能成功,但眼下這種局面,司馬昭已經很難剿滅鍾會了。

今日形勢,跟幾年前剿滅諸葛誕時期大為不同。

當年的司馬昭繼承司馬懿、司馬師的戰爭紅利,軍威赫赫。

洛陽中軍戰力處於巔峰,麾下王基、州泰、陳騫、石包等大將,穩紮穩打,圍死壽春,司馬昭有天命加持,老天爺助力,這才滅了諸葛誕。

現在,司馬昭當街弒君,天命不知還剩幾合。

天下局勢似乎變得更有趣了。

一整個冬天,姑臧輸送來的羊裘沒起到多少作用,這個冬天也並不寒冷,黃河遲遲沒有結冰。

楊崢自然沒興趣衝到對岸去,與陳騫、賈充的二十萬人大戰。

若是對付司馬昭,楊崢多少有些信心,但陳騫有些難纏。

鍾會這樣都不死,很可能也死不了了。

楊崢帶著世子楊旭巡視諸營,將士們對打不起來有些怨言。

對面的晉軍在他們眼中全都是軍功。

“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快七歲的楊旭唸唸有詞。

孫子兵法基本是青營的必修課,楊旭會背不是奇事。

“旭兒喜不喜歡打仗?”楊崢故意問道。

七歲的孩子似懂非懂,但可以從其言談看出其心性。

三歲看大,七歲看老。

“不喜。”楊旭搖了搖頭。

“為何?”楊崢牽著他的小手。

“每次打仗都見不到父王,而且每次打了仗之後,城中總會有人哭。”小孩兒似乎有些偏題。

真正喜歡戰爭的能有幾人?

不過是喜歡戰爭帶來的利益而已。

“那你怕打仗嗎?”楊崢盯著兒子。

一個君主可以不喜歡戰爭,但絕不能畏懼戰爭。

這次帶出來,就是為了感受戰場氣氛。

楊旭又搖搖頭,“司馬家要欺負父王,所以不能不打,將來旭兒長大了,也要上戰場。”

楊崢大笑著摸摸他的頭。

心性沒問題,至少是個正常孩子,這就足夠了。

剩下的就是培養和鍛鍊,接上地氣。

楊崢現在正值壯年,均田制走上正軌,秦國只會越來越強盛,十年的時間足夠一統天下了。

司馬家佔田制帶來的春藥效果,最多五六年時間,各種問題就會暴露出來。

中原的土地也不是無窮無盡的,田總會佔完,到時候士族豪門的手就會伸向百姓。

而東吳在襄陽之戰後,進入擺爛環節。

按照歷史的強大慣性,孫皓會加劇三國一統的時間。

“好,我們父子幾人一起創造一個盛世!”楊崢豪情萬丈。

楊旭卻似懂非懂,“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