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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新房要消毒?”
“還不是曾志她們幾個攛掇的?找了個女孩,叫康克清,是跟著老毛從井岡山上下來的,算是照顧朱軍長的生活吧。可也是,職業革命者也不能離開神聖的愛情啊,*身邊還有個燕妮陪伴呢。”
柳達夫見羅翠香一臉茫然,革命隊伍上的事她並不知道得比咖啡更多,便極有耐心,慢條斯理地講起來。先說起曾志,說她也是跟毛澤東在井岡山上打過遊擊的女紅軍,愛人就是紅三十一團的黨代表蔡協民。朱德原來的妻子叫伍若蘭,也是女紅軍,部隊下了井岡山不久,在一次戰鬥中為掩護朱軍長被俘,被敵人押往贛州,寧死不屈,光榮犧牲,連頭都被敵人砍下來送往長沙示眾……
羅翠得聽得瞪大眼睛,呼吸急促,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實在想不出來,柳特派員對她說這些做什麼,眼下不是朱軍長完婚的好日子嘛。直到過去好些天,特別是她得知了*是誰、燕妮又是誰之後,她的心思就更重了。
喝完了那杯咖啡,羅翠香說她要執行任務了。柳達夫雖然戀戀不捨,還想再說些什麼,可也沒有再留她的理由。
辛耕別墅大廳前面的天井左右分開,各有兩間廂房,勻稱得像天地組合一樣,這在閩西人建房造屋中是很講究的。大廳的左右那個兩個房間,一邊住了朱軍長,另一邊住了毛委員。
生活副官小李看到羅翠香總算從柳特派員的房間出來了,鬆口氣,上前問需要幫什麼忙。羅翠香讓李副官帶她到朱軍長房間裡。那間房子並不大,別說作為新婚洞房,就是一軍之長的下榻處也過於簡陋了。幾樣簡單的桌椅舊傢俱,就連軍用棉被和毛毯,也是舊的,簡直與新婚洞房風馬牛不相及。叫衛生兵前來消毒,也不知誰的安排,倒是個不壞的主意,說不定能去去舊房主的晦氣,給朱軍長乃至紅四軍帶來好運呢。朱德軍長要辦喜事。紅軍長官也有自己的私生活,令從小在教堂中呆過的羅翠香感到新鮮。紅軍中的一切都這樣簡單、明快,而又那樣美好、新鮮,甚至超過了天堂一般的福音醫院。這一切全新的感受給羅翠香帶來的激動,令一旁同樣年輕的李副官都有些莫名其妙。羅翠香像只輕盈的小鳥,飛跑到辛耕別墅門前的江裡提水,那是汀江的一條支流,水流清澈。她將帶來的消毒粉按比例稀釋,裝入噴霧汽罐,搖勻之後,仔細地開始為朱軍長的房間消毒,床下、桌下,每個角落都不放過。這是她頭一次執行任務,況且是這麼重要的任務,她要對得起紅軍隊伍和她自己,哦,也包括福音醫院的傅院長。
羅翠香不僅手腳麻利,而且心裡高興,精神頭十足,她的動作簡直比在福音醫院打針時還要熟練。口罩自然是用不著再戴的,柳特派說,這裡又沒有傳染病。羅翠香甚至哼起了熟悉的山歌小調:
生愛郎來死愛郎,
唔怕家中八大王。
砍掉頭顱還有頸,
挖掉心肝還有腸。
守在一旁的副官小李聽得如痴如醉。他含笑道:“小羅同志,你唱得真好聽。”
羅翠香得意地說:“不是我唱得好,而是我們閩西山歌好。”
唱者無意,聽者有心。並未走遠,就在天井和大廳晃來晃去的柳達夫聽到了羅翠香的山歌小調,心中一動,有了主意。不過,他轉身倚在了朱軍長房間門邊。
“羅翠香同志,你的歌喉雖然美妙,可你唱的歌詞實在不怎麼樣。”
“歌詞怎麼啦?”羅翠香驚訝地挺直腰板。
“怎麼說呢,有些狎暱,甚至可以說猥瑣不堪……什麼‘挖掉心肝還有腸’,簡直有點血淋淋的葷腥氣嘛。”
“這是山歌,我們客家人一輩輩就這麼唱的。”
“一輩輩?”柳達夫笑了,“客家人一輩輩還受壓迫、受剝削呢,共產黨紅軍來了,天翻地覆,改朝換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