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冰看著車窗外嘩啦啦的雨,頓時心被澆得涼透。K大方圓十里內她都很熟,出了這十里她就是睜眼瞎。成冰連忙叫停,司機雖不樂意還是讓她下車,躲在一棟高樓的遮雨篷下。攔了半天車也沒空車經過,成冰才意識到剛剛就算下車,也該到站再下,那樣好歹還有公交。又等了半個鐘頭,遠遠地看到空車燈,一邊招手一邊去摸錢包,誰知摸了半天,才發現錢包竟不翼而飛!計程車停在她面前,她還沒反應過來,已有別的候車人搶了上去。成冰嚇得趕緊擱下機箱,把渾身上下有口袋的地方都摸了個遍,又拍拍機箱,想看看是不是不小心封箱裡去了,可是明明記得臨上車的時候還從錢包裡拿錢出來投幣……

從極度驚惶中鎮定下來後,成冰終於不得不接受以下事實:迷路,且沒錢。

Don’t Cry(2)

電話回寢室,沒人,想也是,杜錦芸週末回家,剩下的不是約會就是去上自習。更要命的是,約會的那個向來是要在八棟樓下上演十八相送的,不到關門最後一刻絕不上樓;而另一位的刻苦程度永遠和前者的熱戀峰值持平。

趙旭今天有事,照理也不在寢室,試著往他寢室撥了個電話,果然接電話的另有其人,且正打星際打在興頭上。成冰自言自語地抑鬱了兩句,聽趙旭室友的口氣完全不在狀態,只好說沒事另外找人就掛了電話。

黎銳和燕姐買了金逸影院的情侶座,破壞人約會是要天打雷劈的;還有幾個人壓根沒手機,成冰蹲在國美的側門邊,翻著手機電話簿,落在最後一個讓她不知該不該撥出去的電話號碼上。

怔忡之間竟撥了出去,成冰驚覺後立即結束通話,然後迷茫地對著外面的悽風冷雨,自傷自憐了三分鐘後終於決定打給杜錦芸。電話撥通時杜錦芸正歡快地看《快樂大本營》:“有沒有誰在學校的,你先打的回去,讓別人出來付錢?”

“天要亡我。”成冰無力地說,並簡要重複學校諸人的動向。

杜錦芸對她表示默哀並致以深切同情後說:“你確定是國美?”

“附近就這麼一個標誌性建築,好像遠點有個大轉盤,有些像帆船不像帆船的雕塑,”成冰形容地有些無力,“附近有個二十四小時營業的KFC,等雨小點我衝過去躲一晚上,明天早上你過來給我收屍好了……”

“別啊,”杜錦芸想想道,“你等那兒別動,我看看還能找誰……材料系那個健美男呢,最近不追你挺緊的嘛,拉他過來當苦力呀!”

“得了吧,受人恩惠千年難逃,現在抓他來當苦力,到時候有理也說不清了。”

“現在情況不一樣,特殊情況特殊處理,又不是什麼原則性問題。”

“沒什麼不一樣,”成冰悶悶道,“這就好比一個人出一萬塊賄賂你,你堅持住了原則;結果他開價十萬塊,你就妥協了——這不能說明什麼特殊情況,只能說明你本質上是沒什麼原則的,只不過價錢多少而已。”

“算你狠,我說不過你,”杜錦芸無奈道,“我再想想還有什麼壯丁能抓出來,你站那兒別動啊,我上網去找找看,找到了再打你電話。”

掛上電話,成冰趕緊站起身來,跺跺腳取暖。身後的國美早已打烊關門,街上的公車來往穿梭在雨簾中,偶爾有開得快的私家車,濺起一陣水花。

慢慢的連計程車也少了,空車更是基本沒有,杜錦芸那邊也沒訊息,成冰琢磨著只要能找到輛空車,說不定能說服司機上樓跟自己去拿錢。正站起身來四處張望,忽然手機響了,一看正是席思永的,大概因為剛才撥透過他的電話,所以打過來,果然席思永語氣淡淡的:“什麼事?”

看看錶已近十一點,成冰喪氣地說:“沒事。”

馬路上一聲尖銳的鳴笛聲,電話那頭頓了頓:“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