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片刻我就被澆成了一隻地道的落湯雞。

一望無際的草原上根本沒有可以避雨的地方,而不知不覺中已經離開營地老遠的我壓根也沒打算做“在風雨中奔跑”這種聽起來很有型實際是找病生的事情,所以我果斷地滾進了身邊的小河中。

被太陽曬了一整天的河水可比外面的雨水要溫暖得多了,而且整個人浮在水中的感覺……很好。

所有的聲音都變得飄渺而模糊,像從另一個世界傳來的一樣,不管是雨滴打在水面的“啪啪”聲,還是急促地朝這邊過來的腳步聲……

腳步聲?也就是說有人朝這邊過來了?

很好,我翻了個身,以背朝上的姿勢平平浮在了水面上——沒錯,看起來會很像一具浮屍。我抖了抖隨著姿勢改變而浮出水面的耳朵,惡意地期待著聽到有人嚇壞了的尖叫聲。

我的期待落空了。

來的人根本沒有注意到河面上還有這麼一具“浮屍”,哪怕我穿著如此顯眼的大紅色袍子。

原因只有一個,他們倆已經惶急到心神不定的地步了。

朮赤和其其格……這對恩愛夫妻在這種時候跑到這種地方來做什麼?

很快朮赤的話就解開了我心中的疑問。

“其其格,快回你祖父那裡去!就算你嫁的是我……我這樣的男人……”朮赤的聲音聽起來……很異樣,“但畢竟還是王罕的孫女,他絕不會不顧情面對你下手的。”

不得不說的是,我家大哥果然是完全不瞭解女人心的那種存在啊。他難道指望其其格聽完會含淚點頭然後乖乖地打包回孃家避難,然後等他戰死沙場後任憑祖父大人將自己嫁給旁的有必要拉攏的勢力?

以這位大姐歷來的行事性格來看,抬手給他一個耳光比較合適吧。正這麼想著,就聽到了肉體接觸的清脆聲響。

“啪!”

——好像……被我猜中了……

“成親的那天我就告訴過你,從此我只是朮赤的妻子,不再是王罕的孫女。”

連聲音都在發抖,可見其其格這次氣得不輕啊,呃,待會兒朮赤會被罰做“床頭跪”嗎?

“我,我……”

朮赤“我”了半天,還沒“我”出個所以然來,似乎也滿糾結的樣子。

這是第二次聽到其其格說這句話了,上一次是對著王罕的手下說的,啊,對了,也是附贈了一耳光之後的產物。

怎麼說呢,雖然是很深情的表白,而且應該沒有男性聽了會不動心,但是……總覺得有種很決絕的味道在裡面啊……

或許……當年導致其其格嫁給朮赤的那場OOXX事件,並不是看上去的那麼簡單?

“其其格,你也知道現在的情況,我只是……只是希望你……”朮赤頓了一頓,似乎很艱難地吐出了後面的話。“……活下去。”

原來是因為不放心其其格的安全,才要求她回到孃家去的嗎?問題是……朮赤為什麼會覺得王罕那裡會比鐵木真這裡更安全?明明這場戰爭的勝利者會是鐵木真……

不……

我好像一直以來都想錯了一件事情……從頭到尾都認為鐵木真是贏家的人,大概只有我這個靠著知道歷史在作弊的人啊。

要知道此時王罕的兵力是鐵木真的三倍以上,又得草原諸部愛戴,金國的態度顯然也更傾向於支援王罕,就算是鐵木真也沒有十成十獲勝的把握吧。

所以就連朮赤這樣既是長子又是重要將領的傢伙,也會想要在臨開戰前給心愛的女人留條生路吧……

等等,臨開戰前?也就是說……馬上鐵木真就會動手了?

我猛地從水裡坐起來,伸手胡亂擼了一把臉,完全顧不得那兩人仿若見鬼般的神情,急急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