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沒再說話,直接將她抱了起來,對段子矜道:“悠悠,跟上來,往山上走。”

段子矜眼看著男人抱著Nancy往前走,身後槍聲不斷,她亦是不敢停留,心中卻突然響起了Nancy方才的話——11點半了,還有半個小時。

半個小時……

不僅是管家帶來救援的時刻,也意味著她的最後一天,將在那個時刻結束。

這麼巧嗎?

這樣想著,她複雜地望向男人的背影。

只見被男人抱在懷裡的女人,正側過頭來,對她露出了一個難以言明的笑容。

她彷彿被一雙無形的手掐住了咽喉。

這座山本就不高,再往上全是冰川,最多隻能到三分之二處的懸崖,山上未經修繕的小路很是難走,他們跑不快,身後的那群殺手短時間內也跟不上來。偶有一兩個追過來的,江臨劈手奪過Nancy的槍,在昏暗的夜色中,一槍斃命。

懸崖上冰雪皚皚,怪石嶙峋,江臨把受傷的Nancy放在了一座聳立的石頭後面,讓段子矜守在旁邊,他自己則是躍到了離她們較遠的高地上,引開目標。

男人的側臉輪廓堅毅,稜角分明,他站在巨石頂端,像個踏著清冷月光而來的神祗,像佛經裡手持日月光輝、不信正法的障月之佛,阿修羅。

這是一個怎樣的夜晚,月華都染了血光。

段子矜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男人宛如一張移動的靶子,卻始終沒有一顆子彈能打中他。

風獵獵作響,吹動他的衣衫,每當有子彈破空襲來時,他總能以最快的速度往子彈打來的方向回上一槍命中目標,他的穩準狠,他的生殺無情,是段子矜從未見過的。可槍聲響起一次時,她還是不免揪緊整顆心,跟著提心吊膽一次。

“不用擔心他。”Nancy見段子矜一臉緊張地望著那邊,笑著靠在了石頭上,咳嗽了兩聲,氣若游絲道,“以Lenn的本事,他死不了。”

況且,也沒有哪個槍手敢真的把槍打在他的死穴上。

這是Leopold伯爵小姐下的唯一的一道死令,她甚至允許他們開槍打死她自己。

她的話讓段子矜心思一動,陡然凝向Nancy毫無血色的面容。

看到她臉上的笑,段子矜的語調都變了,“這些人是你派來的?”

Nancy的笑容更深,她扶著岩石站起身來,腳下的巨浪在風的推動下騰起數丈,狠狠砸碎在崖岸上。

她的避而不答,反倒讓段子矜心中有了答案。

段子矜的眼淚懸在眼眶裡,余光中男人似乎被一顆子彈擦著臂膀而過,她驚呼一聲,想要衝過去,卻被男人喝止:“老實躲著,別出來!”

段子矜攥緊了手,看著他淺色的褲子上流出的血跡,咬牙轉頭,“Nancy,你要的不是我的命嗎?不是我的命嗎!你放了他!”

“可是我答應過你呀。”Nancy仰面倚靠著石頭,笑得從容溫和,“我答應過你,給你半個月的時間。”說著,她看了眼表,“還有六分鐘才到半個月呢,我說話算話的,不會像段小姐你……隨隨便便就可以違背自己的諾言。”

“所以你就用這種方式折磨我?”段子矜指著不遠處跪在巨石上的男人,壓低了聲音問。

Nancy收起笑容,沒什麼表情地望著她,半晌,漠漠吐出一句:“段悠,你別得寸進尺。”

段子矜氣得心都在打顫,她舉起手來,狠狠掄起巴掌要打在Nancy臉上,“你簡直就是貴族裡的恥辱、敗類!”

她的巴掌沒有落下來。

被男人攔住了。

段子矜不可置信地望向攔住她手腕的男人,“江臨?”

男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