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很好嗎?假設他們熬不過去,那也只不過是迎接了註定的下場而已。”

海黛心裡知道陛下的話其實有幾分道理,但是她回想起自己剛才看到的一幕幕,還是有些於心不忍。

“法國人當中背叛您、和您為敵的人更多……難道您也打算這樣把他們都回敬一遍嗎?”於是她又問。

聽到這個問題,艾格隆並不生氣,相反他有點想笑。

海黛確實在成長,思考能力、邏輯和辯術都大有進步,他甚至有點欣慰。

“那當然不會了。”接著,他輕鬆自如地回答,“反對過我的法國人太多了,他們推翻了我繼承的帝國,我沒辦法對所有人一一報復,只能選擇寬恕和和解。人民的議價權來自於他們能夠給統治者帶來什麼,後者說能夠威脅到什麼,法國人已經證明了自己可以掀翻王朝砍掉君主腦袋,那我當然得小心點兒了……可是這裡的人們就不一樣了,他們不敢反抗我,也無力反抗我,那就自然只能接受我給他們帶來的所有苛暴,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海黛,你已經是個君主了,所以你也要相信,君主對人民的所有讓步,都是人民自己用實力和鮮血爭取來的,從來沒有什麼救世主,法國人更大膽,所以他們命該比約阿尼納人擁有更多權利和君王的仁慈,這不是不公平,這恰恰是最大的公平。”

說完之後,彷彿像是為了增加自己說服力似的,艾格隆又補充了一句,“推翻了我的皇位之後,波旁王朝回到了法國,他們的領袖路易十八國王一踏上法蘭西的國境就宣佈要和解,要撫平舊日的傷痛,要承認法蘭西作為一個立憲政體存在——他的仁慈,是因為他天生就心軟嗎?錯了,那就是法國人民用無盡的鮮血換來的!”

說到興頭上,艾格隆乾脆又抬起手來,指向了外面那些還在烈日下辛苦幹活的工人們,“假如,他們這些人能夠聯合起來,悍不畏死地衝向我們,殺光我們的衛兵,那麼他們想要我們答應什麼就可以讓我們答應什麼,甚至弒君自立國家也不在話下,然而既然做不到,那就只好接受我給他們帶來的一切災難了,他們不配和那邊的人們相比。”

海黛倒抽了一口冷氣,然後下意識地看了看涼棚之外,彷彿要確認是否真的有一群人不要命地圍攻過來了。

確認了一切平安無事之後,她才鬆了口氣。

這時候她意識到,在客觀上,她現在和陛下才是一路人,她再怎麼同情外面那些人,終究在立場上還是對立的。

明明知道陛下在強詞奪理,但是卻感覺他好像是對的,這種矛盾的狀況讓

海黛幾乎有點無所適從。

看到她糾結的樣子,艾格隆忍不住又笑了出來。

“海黛,你心地仁慈,關心國民的福祉,這是好事,這說明你會成為一個受人愛戴的君主。不過,你還沒有經受過真正的訓練,沒有學會把仁慈和立場區分開來——而特蕾莎就不會,特蕾莎知道什麼時候仁慈,什麼時候應該視而不見。”

“我怎麼可能比得上特蕾莎殿下……”海黛有些氣餒。

她又看了看餐桌上鋪滿的食物,然後再度看向了艾格隆。

“那麼,陛下,至少我可以盡我所能地去改善他們的待遇吧?我管不了公國的財政,但是我可以管我的肚子——我每天根本吃不了那麼多東西,那麼多膳食完全是浪費,您可以削減一部分,把省下來的食物和錢花在這裡的人們那裡,我想,這個微不足道的請求您應該可以答應吧?”

看著海黛滿懷期待的眼神,艾格隆心裡啞然失笑。

海黛作為公國的君主,每天的膳食自然相當豐盛,而且大部分確實浪費了,但是這些東西就算節省下來又能夠做什麼呢?還不夠給這些工人每天多半頓飯的。

愚蠢的小恩小惠,婦人之仁罷了,艾格隆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