靂一聲,童子手提大黑魚頭,立高浪之上。天師遣人抱至舟中,衣不沾溼。湖中水,十里內皆成血色。

童子歸,人爭問所見。童子曰:“我酣睡片時,並無所苦,但見金甲將軍提魚頭放我手中,抱我立水上而已,其他我不知。”自此,鄱陽湖無黑魚之患。或雲:童子者,即總漕楊清恪公也。

鄱陽小神

江西新建縣張某,生二女,同日出嫁。天大風,送親及舁轎者一時迷惑,將妹嫁其姊家,將姊嫁其妹家。成婚後一日,方知錯誤。兩家父母以為天緣,亦各相安,無異言。

其小妹所嫁夫金某,買貨過鄱陽湖,舟中忽謂其夥伴曰:“我將作官,即日到任。”夥伴鹹笑之,以為戲語。行又數里,金欣然曰:“胥役轎馬都來迎我,我不可以久留。”言畢,躍入水中,死。是夕,近湖村人見一男子昂然來,立村前曰:“我鄱陽小神也,應血食汝地方,可塑像祀我。”言畢不見。村人遲疑,未為立廟。已而頭痛發熱,口稱小神為祟。眾大駭,糾錢立廟祀之。凡有祈求,神應如響。未幾,小神又至曰:“豈可神明而無妃偶乎?汝等再塑立一娘娘像配我,不可緩也。”村人如其言,塑之。

金家聞水死之信,撈屍殯殮,舉家成服。忽一日,其妻脫衰麻,換盛服,敷脂抹粉,揚揚得意。公姑怒,責曰:“此非孀婦所宜。”曰:“我夫並未死,現在鄱陽外湖作官,差胥役夫轎迎我上任,都已在外伺候,我何為不吉服耶?”言畢,作上轎狀,隨瞑目矣。嗣後,鄱陽小神之名頗著,遠近燒香者爭赴焉。

囊囊

桐城南門外章雲士,性好神佛。偶過古廟,見有雕木神像,頗尊嚴,迎歸作家堂神,奉祀甚虔。夜夢有神如所奉像,曰:“我靈鈞法師也。修煉有年,蒙汝敬我,以香火祀我,倘有所求,可焚牒招我,我即於夢中相見。”章自此倍加敬信。

鄰有女為怪所纏。怪貌獰惡,遍體蒙茸,似毛非毛。每交媾,則下體痛楚難忍,女哀求見饒。怪曰:“我非害汝者,不過愛汝姿色耳。”女曰:“某家女比我更美,汝何不往纏之,而獨苦我耶?”怪曰:“某家女正氣,我不敢犯。”女子怒罵曰:“彼正氣,偏我不正氣乎!”怪曰:“汝某月日燒香城隍廟,路有男子方走,汝在轎簾中暗窺,見其貌美,心竊慕之,此得為正氣乎?”女面赤,不能答。

女母告章,章為求家堂神。是夜夢神曰:“此怪未知何物,寬三日限,當為查辦。”過期,神果至,曰:“怪名囊囊,神通甚大,非我自往剪除不可。然鬼神力量,終需恃人而行。汝擇一除日,備轎一乘,夫四名,快手四名,繩索刀斧八物,剪紙為之,悉陳於廳。汝在旁喝曰‘上轎’,曰:‘抬到女家’,更喝曰‘斬!’如此,則怪除矣。”

兩家如其言。臨期,扶紙轎者果覺重於平日。至女家,大喝“斬”字,紙刀盤旋如風,颯颯有聲。一物擲牆而過。女身霍然如釋重負。家人追視之:乃一蓑衣蟲,長三尺許,細腳千條,如耀絲閃閃,自腰斫為三段。燒之,臭聞數里。桐城人不解囊囊之名,後考《庶物異名疏》,方知蓑衣蟲一名囊囊。

兩神相歐

孝廉鍾悟,常州人,一生行善,晚年無子,且衣食不周,意鬱鬱不樂。病臨危,謂其妻曰:“我死慎毋置我棺中。我有不平事,將訴冥王。或有靈應,亦未可知。”隨即氣絕,而中心尚溫,妻如其言,橫屍以待。

死三日後,果蘇,曰:我死後到陰間,所見人民往來,與陽世一般。聞有李大王者,司賞善罰惡之事。我求人指引到他衙門,思量具訴。果到一處,宮殿巍峨,中坐尊官。我進見,自陳姓名,將生平修善不報之事一一訴知,且責神無靈。神笑曰:“汝行善行惡,我所知也;汝窮困無子,非我所知,亦非我所司。”問:“何神所司?”曰:“素大王。”我心知“李”者,“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