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老太太,暫且這麼稱呼吧。

她停止了哭聲,說道:“我來說吧,是我對不住阿婉妹子。”

經過她的訴說,歸閒靜知道母親是怎麼跟著父親走的。

崔老太太和妹妹是雙胎,但性子完全不一樣,她如她的名字一般,明豔嬌麗,妹妹也如名字一般,婉約溫柔。

姐妹倆一個好動一個好靜。

世家女並不是圈在家裡不出門,跟著家裡長輩出去應酬,也會自己和閨友來往。

好動的姐姐比好靜的妹妹出門多,引起當地一大戶人家子弟的注意,想提親,自知門戶夠不上。

於是動了歪念頭。

姐妹倆的母親帶女兒回孃家,那家子弟得知後,找了學武的表哥,表哥又找了他認識的人,半路劫人。

並不是真的劫人私奔,只是裝裝樣子,這樣崔家女能夠下嫁。

偏巧崔家臨出發前一個晚上,好動的姐姐崴了腳,沒去成。

一幫假土匪劫了妹妹,母親趕回家報信,崔家急忙追趕,沒追到人,撿到妹妹遺落的髮簪。

兩天後,一個獵戶送妹妹回崔家,說是路上救的,崔家那會已經放出訊息說妹妹暴斃,不認送回來的妹妹,門都不讓進。

之後妹妹再沒訊息。

崔家後來查出劫人的原因,幾年內讓那戶人家遠走他鄉離開太原府。

歸閒靜聽了之後和自己猜的差不多,母親不是私奔,是出了事被家族拋棄才和父親回到京城。

那個送母親回崔家的獵戶是父親。

父親長得五大三粗,又會武,救了人之後,送人回去,沒說真實身份。

崔老太太說到最後又是淚流滿面,“都是我的錯,我娘因為妹妹的事一病不起,沒幾年過世。我出嫁之後,私下裡尋找,太原府大同府附近所有獵戶都查了,沒有阿婉的訊息。沒想到阿婉後面還活著,還有了兒女。”

歸閒靜看向桑老太爺,他說道:“我桑家得知訊息後,也一直在尋找,因為婉月表妹的事,桑家自此之後不再和崔家結親。”

桑老太太接著丈夫的話說道:“原本我孫女這一輩要嫁一人,或者我孫子要娶崔氏女,崔家也來人提出此事,但是你表舅拒絕,說以後不會讓桑家女嫁過去受委屈。”

桑老太爺憤憤說道:“他崔家為了家族名聲,說表妹暴斃,我不能說什麼。但是為何不讓表妹回家?哪怕接回來送到我桑家,我桑家養得起,也能娶回來。”

歸閒靜聽著,一直沒說話。

母親是不是崔家女,她得聽父親的。關於母親身世,只有父親有說話權,她不能替父親發言。

就算她這會熱淚盈眶、痛哭流涕認了,桑家敢對外說當年的表妹沒死,歸家兒女是崔桑兩家血脈?

想一想姑母,父親也只是認了謝如哥為養女,也沒說謝家老太太是自己當年暴斃的親妹妹。

桑老太爺說道:“那天在門口見到你,我派人查了,永安侯府先夫人黃氏,是表妹出事那年老侯爺陪母親回祖籍帶回來的遠親,我祖母姓黃。”

歸閒靜明白桑老太爺的意思,他不是隻憑長得像就認為她是表妹阿婉生的女兒,是查了之後確定。

歸閒靜說道:“那又如何?如果現在不是我,是你們說的表妹站在這裡,你們哭一場表達了心中的愧疚和思念,接著哪?讓你們的表妹何去何從?

“讓她有孃家不能回,不能認,徒增傷悲嗎?你們的心情得到了釋放,讓你們的表妹親妹妹如何?”

歸閒靜很冷靜地說完這段話,母親和姑母不同,姑母是違抗家裡,自己做出的選擇,能得到兄長的接納,心裡是釋放。

那麼母親哪?

母親有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