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神,真要反的話,他可得跑了,就算理智上能被說服,他感情上也接受不了這無君無父之說。

“可這三綱五常只是人道,天主道不過是要將它放在原本該在的位置上。”

段宏時說到了自己的課。

就李肆自己來看,不管是官儒還是理學,根子裡的儒家,原本也有與時俱進的機會。比如在明代晚期,東西方文化jiāo流,儘管知識分子還是抱持著中學為體的思想,但像晚明幾個大家,黃宗羲、顧炎武、王夫之等人,也都在進行不同方向的嘗試。

儒家原本很有彈xìng,很懂得因勢因時而變,滿清竊占中原,儒家就朝理學變,結果成了犬儒,帶著華夏一塊僵死了。如果沒有滿清,未必不能變得更開放,吐故納新,重獲生命。

但儒家這核心的三綱五常要怎麼處置,就是一樁要命的課題。

天主道不是新的思想,也不是生造來的,嚴格說只是一個核心說,外加一套思維方,將道家儒家的東西重新整理。這個課題,段宏時一早就在入手,他論述的要點,用李肆熟悉的話說,那就是“上天的歸上天,人的歸人。”

儒家之所以最後由理學僵化,不過是佔了不該佔的位置,壓住了工業時代而起的科學主義jīng神,如果它能成身退,回到只涉及人倫的社會層面上,以後就不會遭那麼多罪。

所以段宏時說,要把它放到原本該在的位置上。

那麼空出來的部分,也就是人和上天,到底該怎麼重新聯絡起來?

“這不是一個說,一套學問的事。”

李肆又想到了儒的“一”,追求以一蔽天下,還是要走儒家的老路。

“政論有政論之途,學問有學問之途,條條大路通……上天,天主道,不是要取代儒學,而只是強調人與上天之分,將上天重新推回去。至於這條條大路,就得靠大家來走,並非天主道所能獨攬。”

李肆作了總結,說了這麼多,腦子已經有些運轉過熱了。

徐靈胎呆了好半響,忽然發出了一個暢快之極的感嘆,條條大道都在眼前,他已經眼huā繚luàn了。

“繫於萬民的聯絡,歸為政論,探究天道本身的,歸為學問,如果是想談神鬼之事,上天也未嘗沒有另外一番面目,你……對哪方面感興趣?”

段宏時也看出了徐靈胎的資質,有心要搶弟子。

“晚生……想再都知得深一些……”

徐靈胎則是有點猴子掰苞谷的xìng子,一時決斷不下。

段宏時跟翼鳴老道一起將徐靈胎這個還不滿足的好奇寶寶牽走,李肆正想休息,卻見其他人還賴著不走。

“總司,你不是很早就以錢論道嗎?這錢上的天道,也該是咱們商人的天道吧?此道可得給咱們講講……”

顧希夷滿眼星星地看著李肆。

“剛才那些,都是文人之道。自古以來,武人都附於文人,我就不相信,我們武人就沒自己的天道?”

範晉現在完全以武人自居,之前一番談話,重點都在政論和學問上,他覺得很不滿足,還想在李肆這壓榨得更多。

“我又不是小叮噹……呃……什麼都懂的神明,很多東西還是從段老夫子那撿來的,你們可以自己琢磨嘛,別怕人笑話,商人那邊,前人都沒怎麼論述過,可以比照實務,自己總結。武人那邊,前人說得不少,比照天主道對官儒和理學的處置,重新加工。”

李肆頭疼,還真把自己當什麼開宗立派的大師了……

肆草堂終於清靜了,李肆róu著額頭,招呼自己的三個媳fù,喊了半響沒回應,shìnv怯怯地說,三位夫人都聽得睡了又醒,這會已經各自回房。

李肆苦笑,róuróu腰,感覺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