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何嘗不知道把一個如花似玉的小姐綁在乏味的公司是不道德的,但是她不相信渡邊圭吾——即使那男孩令人挑不出一點不滿的地方來。他太完美了,反而教人害怕。

所以她還是堅持只對藥草花鳥有興趣的小姐非參與公司行政不可。

新宿御苑是東京最受歡迎的市民公園之一,江戶時代它曾是信州高遠藩的居所,到了明治時期才成為農業試驗場。派官戀悠遊在一座巨大的暖房內,裡頭種滿許多珍貴的熱帶植物。

“你對這些花草的興趣永遠都多過我。”渡邊圭吾不知是感嘆或遺憾地屈低他一百八十一公分的身長,和沈宮戀並蹲在一盆迷途香草前,凝視著她側面粉嫩的臉蛋。

他一身簡單利落的合身絲襯衫,外搭復古黑緞面小背心,同色的涼爽羊毛長褲,渾然天成地洋溢著絕非池中物的氣勢。

只要他和瀧宮戀隨處一站,任何人都會讚不絕口地承認他們是對才子佳人,世上再難找得到這麼匹配的一對。

“我不應該把你拖到這裡來的,對不起。”因為半蹲,她長及腰下的發被撩到圓裙上,緩緩散成漩渦似的發海,更顯得她精雕玉琢的容顏溫柔可人。

她是從唐詩宋詞中走出來的古典美人,清而靈筠天成,即使沒有懾人心魂的豔麗,卻有如暗香浮動的幽荷。

渡邊圭吾最愛聞喚她那淺淡似無的冷香和如同百靈鳥般清亮靈動的美眸,不管何時何處看到她,她都是那麼平和沉靜,教人想傾注一生來呵護照顧她。

若說有什麼不滿足,就是她不愛笑,他幾乎不記得她微笑或露齒時是何模樣。

“不要對我說抱歉,永遠都不要,我知道你原來想利用假日到日光的野草園的,要不是為了那些緊急的檔案,你也不必再多跑一趟。”他正視她,眼中全是溫文細膩的神情。

說緊急,倒也未必,他只是用此作為見她的藉口。

“你這麼說豈不是讓我更覺得歉疚,你幾乎把所有的時間全花在公司,伯父沒有再逼迫你回去繼承家業吧?”

渡邊家是東京數一數二的成藥廠集團,它研發的藥品統領整個本州,單就東京、橫濱、伊豆和箱根四處就有不下二百家的下游子公司和研發廠,這繼承的重擔毫無疑問該落在獨子渡邊圭吾的身上。他也爭氣,二十歲即以越級考試升等的資格畢業於帝都大學,次年就接掌了渡邊製藥集團。

渡邊製藥在他的領導下形成了多元化的經營,短短几年將單純的觸角延伸向倉儲、運輸以及資訊上面,儼然成為大企業的龍頭;可是渡邊橫田,也就是圭吾的父親萬萬沒想到,就在渡邊企業即將成就霸業時,渡邊圭吾卻卸下人人稱羨的位置投身規模遠不及渡邊集團的帝都運輸。

他的舉動令渡邊橫四百般不解。

“這種事不需要你操心,渡邊有的是能幹的部下,要是少了我一人公司就出問題,製藥廠早在我父親那時代就該倒閉了。”在她面前永遠都不會出現的犀利和冷靜此刻淡淡地表露了。

瀧宮戀心中浮起了更深的歉然。如果她不是那麼的無能……

“別胡思亂想了,那些事我會解決的,不需要你煩心。”望著她單純的臉龐,很難令人聯想她已經到了成熟女性的年紀。

她到二十七歲猶雲英未嫁,錯一點都不在她。

他們從小就是鄰居,自從第一眼看到剛出生的她,他就告訴自己她是他的。

一路呵護著她長大,從她出落得娉婷婀娜,散發出含苞粉蕊的青澀年紀,他就花費了比事業更多的心思趕走追逐她的人;她是他的,這意念從來沒變過,現在不會,將來更不可能。她只准落入他渡邊家,旁人絕對休想碰她一根寒毛,如果能,他會砌一幢美麗的金屋,讓她只供自己欣賞。

瀧宮戀靜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