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脅迫一個人,並非一定要傷其性命,捉住其七寸乃是上上策。

據宮娥所說,母妃當年也是在這寒冬臘月,墜入鏡湖溺亡。可翳月殿是冷宮,鏡湖卻在萬壽宮的殿群之中,母妃為何去了鏡湖?

孫昭一刻也不懈怠,便又往鏡湖而來。鏡湖位於頤壽殿與萬壽殿之間,萬壽殿乃是父皇的居所,難道是那一日,母妃的目的地原本是萬壽殿?

雖然途經頤壽殿,孫昭卻來不及駐足,一心向鏡湖而去。厚重的大氅被覆上了薄薄的白雪,孫昭卻毫無察覺。走了數步,她忽然回頭,衣衫上的落雪紛紛下墜,“楚大人在此處等待片刻。”

楚雲軒點頭,負手立在鏡湖拱橋之上,見孫昭一人繞著湖邊緩緩而行,轉身消失在頤壽殿的宮牆之後。楚雲軒深吸一口氣,在空氣中品到一絲焰火的氣息,自賢妃薨,鮮有人於這落雪的天氣駐足鏡湖。

他大抵猜得到玄音公主此行的目的。太子也曾心心念念賢妃故去之事,卻苦於沒有證據,無可奈何。

她這一回,又能查到些什麼?

楚雲軒少年之時便入宮陪伴太子。太子孫昱少年霸氣,倒是有幾分執掌天下之勢,可他畢竟只是個十四歲的少年,城府不足,短謀少心計乃是硬傷。

再看玄音公主,雖然聰慧懂事,然而性情平和並無殺伐野心。她入宮中攝政的這幾日,若不是齊驍暗中照應,又怎能一人隻身宮牆內卻毫髮無損?

憶起方才她冷眉冷眼恐嚇兩個宮娥,差一點將他也騙了過去。楚雲軒一度以為,小公主此次回宮,倒是轉了心性,成了心狠手辣心懷恨意的攝政公主。可是那未曾冷到眼底的情緒,到底是教他抓捕住了的,她畢竟是出塵之人,懷了悲憫心思。

孫昭命楚雲軒等在原地,自己卻繞道頤壽殿宮牆之後。方才她走近鏡湖,忽然聞到幾縷刺鼻的焚燒之氣。她曾經險些被齊驍活活燒死,對這味道再為熟悉不過,料想是有宮娥在鏡湖私自焚燒見不得人之物。

她大步轉過牆角,看到跪地之人不由一驚。那人定定望著她,竟也是驚訝地說不出話來。

“貴妃娘娘在此處作甚?”孫昭狐疑,貴妃林氏竟然在焚燒紙錢!

“臣妾……臣妾。”貴妃美眸一轉,淚水漣漣,“臣妾在給陛下祈福。”

“祈福?”孫昭笑道:“給活人燒紙錢?娘娘莫不是盼著父皇歸西?”

貴妃嚇得跌坐在地,“請公主饒過臣妾。”

孫昭心中疑惑更深,“起來說話。”

孫昭去了許久,才失魂落魄地自頤壽殿方向而來。她的心中反反覆覆都是貴妃含淚哭訴之態,她說四年前,北齊皇子求婚不成,被大將軍齊驍折辱,與此同時,卻也敗壞了玄音公主的名聲。賢妃曾往萬壽殿面見聖上,當日也不知是何原因,歸來後便在鏡湖投湖自盡了。

鏡湖緊鄰頤壽殿,貴妃每到冬夜,便聽到鏡湖方向傳來嗚咽的女聲,想必是賢妃在此處哭泣。

楚雲軒獨自立在橋上,看到她緩步而來,柔弱的身軀在寒風中不堪盈盈一握,她的眼角似乎噙著淚,嬌花般的容顏上不復明媚色彩,滿是灰敗。

“怎麼了?”楚雲軒輕聲問。

“大人可知,四年前父皇拒了北齊皇子遲榮婚姻之事?”孫昭咬了咬牙。

楚雲軒點頭。

“事後,我母妃是否面見過父皇?”孫昭又問。

楚雲軒注意到,她自稱“我”,而不是本宮。

“玄音,你莫要哭。”風雪頗大,楚雲軒站在她身前,擋住了迎面而來的寒風,“我知道你要問什麼,賢妃娘娘的確去過萬壽殿,還……與陛下起了爭執。”

孫昭猶記得,母妃被父皇冤枉居心叵測,致使貴妃滑胎,卻也不曾辯解一句。她不過是受了齊驍的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