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齡,應該無憂無慮。可是,家庭的條件,父親的教誨,母親的榜樣,全家人的願望——造新房子,使他過早地懂得了人世的冷暖,過早地承擔起長子的責任,拋卻了孩童的歡笑。
每天放學了,第一個跑出教室的一定是西邨。他幾乎是跑著步趕回家的,拎起竹籃,挎上鐮刀,有時還要牽著牛、趕著山羊,上山崗、去田野割草。天擦黑的時候,籃子裡的草裝滿了,再趕著牛、羊回家,切草餵豬。母親把晚飯做好的時候,外面已經是漆黑一片。一家子匆匆吃完北瓜加山芋或者是其它雜糧的晚飯,西邨在油盞燈下匆匆做完老師佈置的家庭作業,便去幫襯爹媽幹些碎活。父親劈竹、削篾;母親調好漿糊、裁好絲綿紙、麻線等等,做好糊鷂子的一應準備。
西邨父親做的鷂子通常有三類,一類是硬翅的,有蝴蝶狀的,其外形又如盛開綻放的梅花;有蝙蝠、仙鶴狀的,按大小又分為三個規格,適合孩童放飛,繫上風笛,在空中發出古箏般“嗡嗡”的聲響。另一類是軟翅的,形如各種吉祥鳥和動物,色彩豔麗,形象逼真。再一類是圓形盤籃狀的大鷂子,那上面可以扎多個風笛,適合大人放飛,因為大,放飛的線必須用很粗的麻線。其它形狀的鷂子,比如有五、六丈(合十幾米)的龍形、蜈蚣狀鷂子,西邨的父親也做,但是必須事先定做。
做鷂子是手藝活、細活,每隻鷂子就是一件工藝品,大小尺寸、形狀、竹篾、扎線、紙質、花飾等等都有嚴格的標準,如同雕刻玉鐲,必須細心加耐心。
到夜深了,母親就會催促西邨去睡覺,她和父親繼續做下去,不到後半夜是不會上床的。農閒時的農民“上床”,無非就是男女間床上那點事,有的是無聊,有的是為了傳宗接代“播種子”“種小人”,也有的享受皮肉之樂。但西邨娘與爹上床就沒了那份心思,想到的是快點睡過去,爭取多閉一會兒眼。
老公雞打第一遍鳴的時候,無論身子多麼軟弱,他們都要掙扎著挺起來下床。如果學校已經放假,西邨就被母親叫醒,外出叫賣。同齡的孩子正在玩耍的時候,西邨卻是最忙最苦的時候。就如現在,大年初一,西邨不但沒有上親戚鄰居家拜年玩耍的機會,就連睡懶覺的時間都沒有,揹著責任、冒著嚴寒、頂著星月,走進茫茫的田野、村落、街鎮。
“嘭、啪!”前後左右的村莊裡稀稀落落的爆竹聲此起彼落,在荒野寒冷的晨空裡炸響,村民們宣告新一天已經開始,新的一年就從現在開始。然而,對於西邨來說,新的一天早在一個多時辰以前就開始了,父親甚至更早,去了一百多里外的窯山。
太陽已經爬上了山頭,升到一丈多高,它的光芒有點刺眼了。
“西邨,看,前面好像就是東青了!”絲麗指著前方密密匝匝的房子,很興奮地說。
他們已經走了三個多鐘頭了。在剛剛過去的那個村莊的村口,西邨看見二隻與他們家差不多大的老公雞伸長脖子朝著太陽“喔喔、喔——”地連續叫了三遍。按照他們家老公雞打鳴的規律,再看看太陽,西邨在肚子裡估計現在應該是七點半鐘的時辰了。
“走的時間差不多了,應該就是了。好大的鎮子啊!今天的鷂子一定很好賣!價錢會很高的。”西邨同樣非常激動。他是第一次獨自走那麼遠的路,又是第一次到這個只聽父親說過卻從未來過的街鎮。
“你曉得不曉得——,西邨,東青再往東十多里,就是胡州,那可是大城市哦,從前叫胡州府。吾爹說過的,城裡繁華得很,人多,商店也多的!”絲麗很自豪地對西邨說。
“你以為吾不知道啊,哼,吾爹也說過的。”西邨聽出絲麗是在他面前賣弄。“明年,嗯,說不定過幾天,吾一定要去胡州城裡賣鷂子,把吾家寫有詩句的鷂子賣到胡州城裡去!”
“拉倒吧小北瓜,你要是進去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