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說的是那樣的漫不經心,淡淡的話語從那乾裂的雙唇之中緩緩流出,似流水一般的傾瀉,不帶任何的起伏。

“屬下不敢。”方準再次的垂低了頭,不敢正視宣逸寧的一雙眼。

“如果你再猶豫下去,以後便不需要再出現在朕的面前了。”宣逸寧說著,動了動身子,伸手掀開身子上的薄被,忍著乾裂血絲粘連紗布的疼痛,親自從方準的腰間抽出了軟劍。

“皇上……!”方準跪在地上,抱住了宣逸寧的雙腿,沒有了以往的清冷,硬朗的聲音裡滿是哽咽的起伏,“到現在已經足足七日了,安陽侯派人來傳話說今日的最後一日,可若是他明日再來,還說是最後一日,又怎麼辦?安陽侯如今一邊難為著皇上,一邊下戰涵要攻打宣國,意圖再明顯不過,皇上怎能一而再的相信於他?”

“就算他說要朕一年的皮肉又如何?朕只要有,給便是了。”宣逸寧勾唇輕笑,那不容動搖的笑容掛在他此刻蒼白的臉上,是那樣的醒目,“朕再問你一次,你到底動不動手!”

方準含著眼中的潮溼,慢慢的閉上了眼睛,待再次睜開的時候,他恢復了以往的平靜,從宣逸寧的手中接過軟劍的同時,慢慢掀起了他的袖子。

手起刀落,鮮血四溢,次紅了方準的眼,以至於早已殺人無數的他,此刻的手腕是控制不住的顫抖。

“外面的那些個大臣在議論著什麼?”似乎那血不是出自自己的身上,似乎那刀不是割在自己的身上,宣逸寧的聲音依舊還是躇定的穩。

“白國宣戰的事情。”方準說著,再次用了些力道,“現在白國安陽侯手下的武力有一半以上都已經轉移出了白國,八萬精兵的數目,足夠讓外面所有的官員寢食難安。”

宣逸寧慢慢閉上眼睛,任由大顆大顆的汗珠劃過面龐,上揚的雙眉仍舊不曾輕輕的擰皺一下,“先不需要通知平湖王爺,邊關已經夠亂了的,朕不想去擾了他的心思,將三萬精兵抽出一萬駐紮在城門,首先保住百姓的安危,今晚你帶著巴扎爾過來見朕,若是可以,今晚便帶著剩下的兩萬精兵出城。”

“皇上的意思是說,咱們不守反攻?”方準手上一個沒控制住力道,在割下皮肉時,疼的宣逸寧輕輕的皺了下眉,方準見狀,趕忙扔下手中的軟劍先做包紮,一邊將塗抹過再生散的紗布纏繞在宣逸寧的手臂上,一邊又道,“本來三萬對抗八萬就是不可能而為之的事情,若是這個時候皇上決定離開宣國的話,屬下以為不妥。”

宣逸寧的做法在他看來,無異於是自掘墳墓,若是在城裡的話也許還會好點,實在不行的話還可以臨時從百姓裡徵兵,但若是當真離開宣國,那他們就真的連退路都沒有了。

一滴汗,順著宣逸寧剛剛擰過長眉的凹痕,滑落在他濃密的睫毛上,鍍上一層晶瑩的瑩潤,他慢慢的睜開眼睛,平靜的朝著桌子上那自己的皮肉看了去,忽而慵懶一笑,“一場仗,打得無非是百姓的安康,若是朕連朕的子民都保護不了,又何談坐穩這個天下?況且,朕從來沒有山窮水盡的那一天。”

“……”方準不再說話,而是轉身將桌子上已經包好的肉揣進了懷中,起身便要出門,在很多時候,他總是覺得自己已經足夠了解宣逸寧,但每次在事到臨頭的時候他都會又覺得,或許……他還不曾瞭解宣逸寧。

“方準。”

“是。”

“晚上記得讓巴扎爾過來。”

“是。”

宣國邊境,某處駐紮營地。

秋季的宣國,總是細雨延綿,有一場毫無掙扎的大雨,稀稀拉拉的天空中落下,滴打在地面上,澆落在已泛起黃邊地葉子上。

年瑩喜靠在窗邊,聞著外面雨露帶來的清新,微微仰頭,唇角莫名掛著一絲的微笑。

雖然不過才短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