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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戚和街坊們沒有一個人問及張慧婷怎麼沒來,父親也不問,但他隱隱感覺到人們不打算問,也沒有問的必要,這種無動於衷的背後是對他的失望或絕望,也許齊家沒有他這個老三,今天的生日宴會更加圓滿,如今他在這個家裡就像長在臉上的一個痤瘡,不僅多餘,而且很難看。
酒宴進行到接近尾聲的時候,齊立功磚頭大的“大哥大”響了起來,酒喝多了的齊立功沒聽到鈴聲,坐在一旁的大嫂趙蓮英拿過“大哥大”很彆扭地貼緊在耳朵邊。是她弟弟趙達勝打過來的。趙蓮英聽著聽著臉色就變了,她放下電話望著一桌子興高采烈的臉,突然說了一句:“不好了,張慧婷被公安抓起來了!”
張慧婷涉嫌在麗都賓館賣淫被警方當場抓獲。
酒樓 2(1)
齊家老屋坐落在天德酒樓後面鋪著青石板路的荷葉街上,是民國二十八年由齊修仁岳父郭繼德修建的一座前後兩進的院子,共八間,郭繼德一九四八年底逃往臺灣,解放後天德酒樓和這處老屋作為逆產被政府沒收,直到一九八�年才最終歸還給郭繼德唯一合法遺產繼承人齊修仁。齊家三兄弟結婚成家後,老屋每家分了兩間,生兒育女後,房子不夠住,三兄弟在二十多年時間裡先後沿著兩邊的圍牆違章搭建了或大或小的廚房和雜物間,原先規整的格局被打亂了,窄小的院子就更小了。院子裡堆放著與這座老屋歷史相關的水缸、瓦罐、斷腿藤椅,還有一盤缺齒的石磨與一口早已報廢的水井,水井邊上一棵年代久遠的老桂花樹已是風燭殘年。自老三齊立言閉門造車造出的“光復”牌轎車撞斷了桂花樹撞爛了水缸後,這個年久失修的院子更顯破敗和不可救藥,老大齊立功一家三年前搬進了新買的臨湖別墅,去年老二齊立德一家也搬到望湖山莊的一套一百八十平方的複式公寓裡,眼下住在這裡的齊老爺子是因為懷舊情結與日俱增而執意要與老屋相守一生,而老三齊立言則是無處可搬,不得不活在父親的屋簷下。
老爺子生日這天一大早,按柳陽風俗全家要聚在一起吃壽麵,所以老爺子也沒像往常一樣先去湖邊散步然後再到“煙波閣”喝早茶。自老伴二十年前去世後,齊老爺子一直未娶,最初跟長子齊立功生活在一起,齊立功搬到臨湖別墅後,每月花三百塊錢請老街坊吳阿嬸過來為老爺子做飯、洗衣、燒茶,吳阿嬸今天是無需過來做早飯的,齊立功已經跟齊立言敲定了,生日早上的壽麵讓張慧婷做。
早晨張慧婷睜開眼的第一句話就是:“憑什麼老大一聲令下,非得逼著我做早飯!不就是有兩個臭錢。”她做了一夜的噩夢,夢中受夠了委屈,醒來還得繼續委屈自己,所以她的心情很糟,美麗而疲倦的臉上表情相當生硬。
張慧婷自衝動地嫁給齊立言後,從沒過上一天好日子。下崗後的張慧婷憑著財會學校畢業時的會計證書在柳陽城裡幫人家跑銀行、代做財務賬目,掙幾個零錢貼補家用。直到春節過後,她總算在一家保險公司謀了一份推銷員的工作,每月底薪只有三百塊錢,收入多少全靠業務提成。漂亮的女人容易滋生出過分的清高和孤傲,從小到大受人追捧的張慧婷也不例外,她既不熟悉保險業務,也不願靠色相去謀取合同,所以業務量一直做不上去,大半年過去了,日子依然過得朝不保夕。每天走在城市的燈紅酒綠的背景中,她被那些層出不窮的物質光輝反覆地傷害著,對於一個弱女子來說,要想彌合生活中的傷口,把一腔怨氣撒到丈夫頭上是最好的消炎藥。
四歲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