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與一個豔伶一般見識,若不應,又會被說堂堂少史竟然被一個青樓女子當眾奚落,忒上不得檯面。

雲來亦不料這樣,眉峰鎖起,身後依舊是一片靜默,偏偏底下更靜,那紅苕又笑看向雲來,“紅苕逾越了,都沒有先問過王爺是否捨得……”說罷掩嘴欲笑,似也是一種解圍。

她的嬌笑聲未起,上面即傳來瀝瀝的一道女聲,“吾一直隨駕王爺身邊,爾等眼神不佳,焉是吾之過也?”聲音嬌糯清甜,似嗔似羞,而她本人也就著這股清甜勁兒從影裡走出來,眾人但覺一片雪水從胸口處流過,方才什麼亂七八糟的念頭也沒有了,又見那淮西王站起,牽起她一隻衣袖,明亮的燈燭下,佳人頰上淡淡粉紅,雖那般淡,又有金晃晃的額飾,卻讓人感到伊必是臉紅了,有些少女甚至感到自己頰畔升起熱意,真真不見不知,原還有這一等天然的嫵媚。

靈眉本不慣於作眾人焦點,這般眾目睽睽之下,心內已然羞臊至極,但既已出來,不得不繼續端起幾分架勢,好在她素來教養良好,又得貴管事著人重加訓導,倒也有模有樣。當下轉身對雲來道,“良辰美景,王爺何不攜我等出外賞月?”

雲來道,“可。”

便率眾人一同出殿,觀賞明月。

自始至終,靈眉再沒有看紅苕一眼。

月霜滿地,侍婢們燃起煙火,臺上二人人,一個是深衣廣袖,姿容神駿,另一個則長衣袖飄飄,清麗動人。不禁有人暗贊,這位嬌糯糯的少史雖無有與淮西王並肩相當、顧盼輝煌的仙人之姿,然站在一起,若說王爺是崇山峻嶺,她則如清泉流溪,若說他是浩瀚夜空,她便是素月清輝。竟也是奇異的相融!

第二日上午,靈眉正在房內看丫鬟們鬥嘴說笑,一琴進屋,湊到她耳邊輕輕幾句,靈眉蹙起眉,“她怎麼能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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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青幾個停止了玩耍,石青望望她主僕二人神色,細細召喚,讓藕荷將房裡的幾個小丫鬟全領了出去。走出主屋,那藕荷心細,看見偏廂的門開了,從竹色的落地紗窗裡隱隱映出女子的身影,她忙帶著女孩兒們走出院門。

屋子裡,石青疑惑,一琴輕道,“是凌紅苕來了。”

“她?”石青也是大詫。昨日她未曾陪侍殿上,但其間事故,亦已耳聞,當下瞪目罵道,“這個不要臉的東西,怎麼竟還敢找上門?王府森嚴,少史的內室也是她能闖的?”

靈眉也是滿心疑惑,那石青又道,“我去喚貴管事,著人把她轟出去。”一琴止住她,“慢,”轉身向著靈眉,“少史,那凌紅苕,本就是王府的人。”

紅苕被引入主屋的偏廳,靈眉已坐在上首。紅苕將她細細打量,只見她穿了一件粉紫色閃光緞子蝴蝶松衫,草綠長裙,髮髻和手指上的珍珠發出柔潤的光,正襯著主人臉上的平和。

對面的女子周身散發著不善的氣息,靈眉心中微嘆,她就像三伏天最猛烈的太陽,那戾氣幾要將人烤化了。便先開口道,“你來做甚?”

紅苕臉一揚,“一年不見,如今夫人也進益了,我還以為你只會躲在人後呢!”又故意一顧,“原先您那位姊姊呢,怎麼不見?”

饒是已有準備,心口處仍被狠狠一戳,紅苕望見她紅了又白的臉龐,大為得意。那一琴與石青並不知詳細前情,不免一愣。石青首先回神,想呵斥,抬頭看見自家主子,忍住了,面上浮現出極為憤慨的神色。

靈眉止住石青,也將翻湧的心潮稍稍平復,“你究竟來此作甚?若只為說這些混話,便下去吧。”

紅苕冷笑,“怎麼,你很怕聽這些混話?但這金陵城上下,哦不,連著京上,誰不知道你一嫁再嫁的風流豔史?你那姊姊,那般迴護與你,你卻背地裡與她夫君私鑄愛巢……”

“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