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簡單,最直接且最質樸的答案——因為困了。

從各種意義上來講,拉帝奧和江餘十分投機,他曾一度生出過邀請江餘到博識學會給自己那幫腦子有坑的同僚們講講課的想法。

可惜星穹列車也不是天天閒著沒事幹,所以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博學的教授嘆了口氣,他默默戴上了自己的石膏頭,繼續沉浸在知識的海洋中。

“真沒得聊?”砂金挑了挑眉。

“別讓我拒絕第二遍。”星期日的聲音低沉了下來。

“...行吧。”砂金嘆了口氣,“只拿回禮金也可以,這你總該給我了。一個商人如果沒有交易的籌碼,恐怕寸步難行啊。”

“你的妥協比我預想中還快些。”星期日看著砂金,“可惜,比起商人......賭徒才更需要些籌碼。我可以給你禮金,但在這之前,我要你親口告訴我——這個被你果斷放棄的匣子裡,究竟存放著什麼?”

星期日緩步來到桌子旁,看向砂金,輕聲開口,他的聲音忽然間交錯重疊起來,彷彿某種共振,又或者是無數人同一時間唱起的和聲:

“‘三重面相的靈魂啊,請你用烙鐵烙他的舌和手心,使他不能編造謊話,立定假誓。’”

隨著星期日的聲音落下,砂金出現了一瞬間的恍惚,他迅速回過神來,微微皺眉,嚴肅地質問星期日:“...你做了什麼?”

“同諧的光照下,一些罪惡無所遁形,我懇請祂降下光芒,並代祂向你提問。”星期日的話說的像是一個虔信者,他彷彿是正在主持彌撒的神父一般,“接下來......你有113秒的時間自證清白,得到我的信任。”

“如果我拒絕回答呢?”砂金道。

“那就試試看——看同諧會不會拒絕你。”星期日微微笑著,臉上帶著一切盡在掌握的表情,彷彿,不久前面對純美騎士時那個窘迫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樣:

“試問:你是否持有基石。”

砂金:“是。”

星期日:“很簡潔的回答。你也知道言多必失的道理。你在入境時,是否將基石交予家族?”

砂金:“是。”

星期日:“你交予家族的基石是否屬於你?”

砂金:“是。”

星期日:“此刻,你的基石是否就在這個房間裡?”

砂金:“是。”

星期日:“你的記憶是否沒有遭到任何形式的篡改、刪除,包括但不限於流光憶庭的技術?”

砂金:“是。”

星期日:“你是否來自茨岡尼亞的埃維金氏族?”

砂金:“是。你連這個都知道?”

星期日:“埃維金人是否沒有任何讀取、篡改、操縱自己或者他人思想的能力?”

砂金:“沒有,這有關係嗎?”

星期日:“你愛家人勝過愛你自己嗎?”

砂金:“......是。”

星期日:“所有埃維金人都在一場屠殺中喪命了,是嗎?”

砂金:“不是。”

在砂金與星期日正在進行著一場問答的時候,頭戴石膏頭的教授微微偏頭,他的目光在門口上方的某平臺上一掃而過。

一隻隱夜鶇就站在那裡,安靜地看著砂金與星期日的談話,在更早之前,這隻鳥就已經存在與身邊了,教授很清楚這一點。

星期日:“你是氏族中唯一的倖存者嗎?”

砂金:“...也許吧。”

不知何時開始,砂金的聲音也逐漸沉了下來。

星期日:“——你憎恨,並想親手毀滅這個世界嗎?”

“......”砂金:“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