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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他不溫不火的一句話,段子矜眼前立刻浮現出了肅穆的法庭,她被壓在審判席上的場景,歷歷在目。
男人從證人席上起身,寥寥數語就將她打入十八層地獄。
手攥得越來越緊,指甲扣入掌心,深深嵌了進去。
“那天陪審團上坐著的人,哪個是你認識的?”傅言又問。
段子矜一怔。
兩年前剛進法庭的時候,她就發現了,陪審團上那些身著正裝、正襟危坐的人,她一個都不認識。
只是當時她沒有多想,如今被傅言提起來,才慢慢察覺到蹊蹺。
“他們不是去聽你的案子的。”傅言頓了頓,道,“就在你結案之後半個小時,同樣的地方,受理了另一件大案。”
傅言一邊說,一邊好似能透過事後陸君昊的描述,還原出當時的場景。
原本還坐在證人席上的男人,一步一步走進了審判席。
他就那樣站在半個小時前,段子矜站過的牢籠裡。
從證人,變成了犯人。
“你站在那被判了兩年。而大哥,站在和你一樣的地方,被判了死刑。”
段子矜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只覺得腦子裡“轟”的一聲,一片空白。
這些話說出來的時候,連傅言都覺得每個字如刀鋒般刮過骨骼。
定刑後,中央法院給了江臨一個月的時間,處理他公司和研究所裡的交接事宜。
那天,傅言提前來到了他的辦公室外,一進去,便看到他靠在椅子上,如巍峨高山之將崩,說不出的頹敗。
後來傅言問他,為什麼不把苦衷告訴她?就讓她這樣恨你一輩子嗎?
他清楚地記得江臨那時的回答:“恨,總會走出來的。但是愛……如果她知道我愛她,那麼她會一輩子不停地探尋我的下落,總有一天,我出了事的訊息會瞞不住她。到那時候……她該怎麼辦?”
見傅言不答,江臨又道:“你不知道她為了讓我活下來付出過多少,你不知道她為了讓我活下來連自己的命都險些搭進去。如果她知道我愛她,傅言……你嘗試過親眼看著心愛的人死於非命的感覺嗎?”
江臨閉上眼,便想起了幾年前親眼看著母親倒在血泊裡的場景,“那是一輩子都走不出來的陰影。”
“唐季遲是個良人。如果是他,我也……”
說到這裡,江臨突然死死攥緊了拳頭,竟覺得呼吸間,心頭彷彿壓了一座山,“放心了”三個字像是卡在喉嚨裡,怎麼都說不出來。
恨總比愛容易放下。
“如果她不放下我,那她就永遠無法接納別人,永遠活在過去的陰影裡,無法繼續好好生活。”
傅言心裡揪得生疼,卻仍不懂,“難道她恨你,就可以過得好了?”
“你不懂她。”江臨道,“悠悠心重,她不會為了一個負心漢而耽誤自己的青春,但她會為了一個她愛的、也愛她的男人守身如玉一輩子——這還是最好的結果。最壞的……我怕她會做傻事。也許她想不開的可能性很小,可哪怕有一絲一毫的風險,也必須要杜絕,你明白嗎?她還年輕,她的人生還很美好,她不能這樣下去,我不能看她這樣下去。”
“我捨不得她,傅言。”男人將臉埋進手掌裡,邊說邊哽咽,“我捨不得她。”
……
哪怕是兩年之後,哪怕薄情如傅言,回憶起當時的場景,依然覺得鼻尖酸澀,只好皺眉來掩飾。
而沙發上的女人更是呆若木雞的樣子。
“段悠,兩年前的江臨,根本沒有想過他自己能活到今天。”他從喉嚨裡咳出淡淡的笑,不知是嘲諷還是什麼,“他送你入獄,不光是因為他當時自身難保,想讓陸君昊在獄中對你多加照顧,保你們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