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早些嫁人麼?不知那曲伯堯以前都教了些什麼予你,叼著別人的小辮子都不會饒人了。”

音落,舫內二女相繼掀簾而出,低眉引袖時,水波映照下的玉搔頭瀲灩晃動,身形窈窕的二女立在甲板上,迎著溫涼的水風,罩紗絹衣翩然欲飛,一個破瓜年紀,一個豆蔻年華,那不是記憶中的姐姐鄭姝和自己麼?此時,她的靈魂似又覆上了十三歲自己的身。

姐姐與她在甲板上說笑了兩句,立了一會兒又轉身進了舫,留了她獨自一人立在甲板上。她左顧右盼,望見對面有漣漪蕩來。待足下所立的畫舫再往前移了一段距離後,亭亭荷蓋掩映的精緻一角便顯露了出來,也是一隻畫舫,匿在一處靜謐而隱蔽的水灣,幾乎靜泊。太子殿下似乎已經等候多時。

再細細窺看,一望無邊的翠色裡,稀稀疏疏地點綴著團團緋紅,幾抹眩目的光華正透過荷葉隙裡耀目地閃爍。那爍光周圍,四爪青蟒若隱若現。她看見的,正是男子腰間的琉璃碧玉帶和所穿的青蟒袍。她伸長了脖子,翹首再看,心想,那背身立於舫頭,正出神冥想的男子定然是太子。

隨著畫舫的前行,前方一支斜斜探出的水蓮越來越近,她靈機一動,待船行至,快速折了來,不斷調整方向去對那人的背影,卻不料那人陡然回身,與她四目相接,她尷尬地不知所措,而手中的蓮花已經不聽使喚,直直朝那人擲去。那人一個側首,將飛來的蓮花穩穩握在手裡,而後全神貫注地盯著她看,手中的蓮花只剩了未飽的蓮蓬和金黃的花蕊,花瓣早已四散了漂在水面。

本欲背後捉弄人再迅速逃走,熟料被當場抓住。兩舫近在咫尺,不待看清那人面容,她尷尬低首,真應了所唱歌詞,碧玉搔頭泠然入水,匆忙跑入舫內痴坐。

那人一聲淺笑,走到舷邊探身望了望,見水下青荇交錯,搖了兩下櫓,屈膝俯身,高高挽起華麗的衣袖,探手入水,稍一摸索,輕而易舉地拾起了掛於青荇上的玉搔頭。

姐姐來詢問,她只道外面風大,日光又熾,吹曬得臉紅,不敢告知姐姐實情,唯恐那人真是太子。此時竟有男子在外慢吟《詩經》:“靜女其姝,俟我於城隅。愛而不見,搔首踟躕。”

姐姐雙頰一紅,喜悅地拉她:“太子殿下來了,妹妹快隨我一起出去見駕。”她死活不肯:“是姐姐要來見太子的,又不是我。”姐姐拉不動她,便兀自出舫。很快傳來姐姐曼妙的嗓音:“見過太子殿下,魏王殿下。”

“咦?怎麼不見你二妹?”詢問之人與吟誦《詩經》者乃同一人,應是太子。太子又道:“不是說要帶你二妹一起出來才能更好地掩你爹孃耳目嗎?我怕她一人在旁尷尬寂寞,還帶了五弟一同前來,呆會兒好陪她敘話呢,怎麼她人沒來?這下可不要令我五弟一人尷尬寂寞了。”

“她膽子小,沒見過什麼人,此刻正羞在裡頭不敢見人呢!”姐姐答罷,喊話於她:“媱媱,太子殿下和魏王都在呢,你若不出來見駕可就失禮了。”

姐姐可真會騙人,她想,之前說好的只是陪她來見太子,怎麼生生又多了一個魏王,呆會兒姐姐與太子殿下幽會去了,自己可不要戰戰兢兢地陪著那魏王講話?躑躅著,聽見姐姐又催來:“媱媱——”只好硬著頭皮出去。

畫舫已經停泊,姐姐與對面那兩位男子的目光不約而同地向她看來。她一路低著頭,慢慢行至姐姐身後,微微欠身,低聲道:“見過太子殿下,魏王殿下。”

太子見她一直低著頭,便調笑道:“不知二娘子何曾見過孤與五弟?”

她便大著膽子抬頭去看太子,太子服飾圖案為四爪赤蟒,視線又掃向太子身邊的魏王,她一怔,斂睫答:“這就見過了。”

魏王所服乃四爪青蟒,剛剛要砸的男子原來是魏王。雖然養在深閨,平日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可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