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他急切地想要離去的心情,阮繡芸籠在袖中的手緊緊揪著衣袍,又道:“本宮聽說陛下命右相大人出使于闐,西去之路漫漫,右相大人一路順風,早日迎回于闐公主。”

他致謝後婉言辭別。

栗色的狐裘被捲起,朔風中丟擲道道張揚的曲線。

望著那挺拔的身影漸行漸遠,阮繡芸轉身,奮力壓抑著眼底的悲傷不捨與愧疚。

衛韻早早就在等候他了,見他歸來立即迎上前來:“一切都準備好了。”

他停駐了腳步,凝了衛韻一眼,欲張口,衛韻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麼,截住他的話回:“半個時辰前她就回來了。”他遂越過衛韻邁步往鄭媱庭院走去。

衛韻匆匆跟上他的腳步,在他身後不斷解釋:“多虧了阮貴嬪,是她把她帶了出來,又交給咱們接應的人,不過,其間險些被人發現……她此刻正在房裡收拾行李,之後奴家會把她藏在裝聘禮的馬車上,相爺不如也先去收拾下東西?”

他說:“我先進去看看她。”

見他欲上石階,衛韻又匆匆跟上去,身後陡然傳來一聲大喝:“親自去把你父王和母后的牌位收拾了!”

他駐留在了石階上,望見門內她纖細的身影一閃,一衫衣角尚在不停曳動,他轉身回望黎一鳴,腳步一轉去地下密室了。

衛韻與黎一鳴對視,暗鬆一口氣。

才從密室出來,又見衛韻忙前忙後地指揮眾人收拾,衛韻轉過臉,奔至他眼下,頻頻以袖拭淚:“這一去,只怕生死未卜,我要你活著回來見我……”這一次,在他跟前,她沒有自稱“奴家”而用的是“我”……

他心中掛牽著鄭媱,衛韻一開口他並沒有怎麼放在心上,只是她最後一句“我要你活著回來見我……”卻像是什麼尖銳的東西一下子觸及心絃,她朦朧的淚眼一下子撞入眼簾,他忙追問道:“怎麼,你不同行麼?”

“我……”她仰起面,雪一落就被盈眶的熱淚給融化了。“就留在這裡,等你們回來……”

他不禁黯然,渾身僵硬:“衛韻,你有沒有想過留在這裡的後果,你不怕麼?你也一起走吧。”

“我留在這裡。”衛韻語氣堅定,“都走,豈不是立刻就暴露了你右相的‘野心’?你右相不過是奉皇命出使一趟于闐,拖家帶口都去了是什麼意思?右相府不能空,你把夢華帶走吧,我留下,悄悄遣散府中的下人。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我會在這裡,等著你們回來……”

“姐姐不走,我也不走!”夢華突然從廊柱後躥出來道:“你就把你的鄭媱帶走好了,我跟姐姐左右都是無關緊要的人,死了也不會有人關心。”

“夢華!”衛韻斥責一聲,又對頭道:“方才徐大人來了,‘玉鸞’已經被藏在聘禮中了,你快去看看吧。”

“是我對不住你們,”他轉身道,“你們不走,那就好好活著,無論發生了什麼,都好好活著,等我歸來,一定給你們找個好人家。”話罷闊步往門外找徐令簡去了。

夢華直跺腳道:“姐姐,他竟不再勸勸我們……”

衛韻低頭,淚水沒入雪中,仰起臉望著她笑:“傻丫頭,你說什麼不走的話,我一個人在這裡就好了,你跟他一起走吧。”

“姐姐你真的不走麼?”夢華連忙纏上去,“你不走我也不會走的!”

“黎伯!”徐令簡對已成士卒裝扮的黎一鳴打招呼。“徐統領不必客氣。”黎一鳴目光投向他的身後,“他來了,你跟他說一說。”轉身混入士卒中去了。

……

“人?”他問。

徐令簡衝他一聳肩:“沒辦法,只好委屈她,剛剛把她塞進去,最下面那個。”

他打起車簾,望見裡頭好幾個半人來高的匣子壓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