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昔如潮。在那個洞房花燭夜,太子勳笑如薰風,與她在燈下執手相看,他突然把手放到她的小腹:“我不是一個好父親,阿姝,讓你受苦了……”以為如此便找到了託付終身的良人,她熱淚盈眶,良人莊重地吻她含淚的眼睛:“阿姝,我此生只對你好。”

潮水退去,什麼願得一人心,什麼執子之手與之偕老的誓言早被盪滌散盡,留下的只有碎石渣滓,尖利得能刺穿人心。

又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來人哀嚎著報喪:“陛下!太子,太子薨了!”

公孫戾蹭得站起,拔腿往外衝去……

……

周淑媛先前來永淑宮時,貴妃正在痛苦中掙扎,周淑媛在宮外徘徊了一陣又回去了,回去叫了阮貴嬪一道過來,快入宮門時,恰看見公孫戾從永淑宮裡出來,沒看見她二人,步如流星地往東去了。

周淑媛忙跑上前攔住跟在後面的一個內官:“為何陛下不在裡頭陪著貴妃,匆匆忙忙的,是要去哪兒?”

內官悲痛道:“太子溺薨了。”

阮週二人大吃一驚。

周問:“太子怎麼會溺水?”

內官答:“太子白日裡爬假山上偷聽陛下與左相談話被陛下撞見訓斥了一頓,太子悶悶不樂一直沒回東宮……後來,聽說貴妃有小產的跡象,眾人忙前忙後的,時時刻刻關注著永淑宮裡的動靜,誰也沒留意假山那邊的情況,東宮的人不知怎的也疏忽了,到了晚上太子沒回宮才出來尋,尋到太子時,太子正漂在水上……唉……”

“那咱們要不要去東宮看看?”阮繡芸道。

“兩位主子去陪陪陛下也好,貴妃剛剛小產,陛下又痛失太子……”內官說罷連忙追上儀仗。

周淑媛見狀忙對阮繡芸道:“貴妃剛剛小產,陛下又不在身邊,姐姐素來與貴妃交好,姐姐去陪貴妃說說話,好生安慰貴妃,妹妹去東宮看看。”

阮繡芸正想與貴妃單獨說話,便應了。

——

偌大的殿內黑沉沉的,沒有燃燈,沒有一個婢女。

阮繡芸快步走到榻前,她剛好轉過臉來,被天窗漏下來的寒光一照,臉色蒼白得如同女鬼,嚇壞了阮繡芸。

見到阮繡芸被嚇壞的模樣,她即陰陰地笑。

阮繡芸在她身側坐下來,伸手擦去她流到下顎的淚水,她陰鬱的笑意不斂。

“阿姝,我沒想到你會對自己這麼狠,為報復他犧牲自己值麼?”

“狠麼?”她的下巴昂起一個堅毅的弧度,“我失去了一個孩子,他卻失去了兩個,再沒有兒子了,你說值不值?你信不信,接下來,他一邊痛不欲生一邊補償我這個劊子手……”

“我信……”

阮繡芸咬唇閉目,嚥下一口酸澀。

——

趙王放走信鴿,拆信一覽,對西平郡王道:“貴妃小產,太子溺水死了。”

西平郡王掂量著手中的棋子,盯著棋局繼續躊躇。

趙王又道:“想不到從前的太子妃如此心狠手辣,三哥當初若是當了皇帝,後宮還不被這女人攪的天翻地覆。”話落已見自己損了一子,驚呼道:“好哇 ,五哥,不聲不響地,已經運籌帷幄了啊。”

“看來,貴妃要母儀天下了。”

“真的假的?”趙王道,“公孫戾難道是真的看不出來這女人的心思?”

西平郡王笑笑,將剛吃掉的白子丟到一邊。“九弟難道沒聽過這樣一則有趣的故事,曾經有一個雲遊四方的江湖術士路過鄭府,說鄭府的院落有株茂密的梧桐,能引來鳳凰棲息,女兒以後必是人中之鳳,鄭崇樞聽了,喜不自勝,賞他重金,並封了所有知情人的口。”

“五哥信這些東西?既封了口,五哥又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