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迴響,猶如在耳邊燃起了絢麗的焰火,轟鳴而且絢爛。容沫只覺得自己氣管裡的呼吸被這份焰火焦灼,一點一點地消失殆盡。她不由自主地滑下身子,緊緊靠著倚欄,大口大口地喘起氣來。

她的眼睛已經流出了淚水,胸膛的起伏暴露了她的痛苦。易明晞看到她突然如此,上前一步猛地蹲下:“容沫,你怎麼了容沫?”

她無力地撐起眼皮,不由自主地緊緊攥住他的衣袖,像是急於在他身上汲取氣力,猶如許多年前那一次接吻。虛弱粗重的喘息漸漸逼近:“過敏……”

易明晞一怔,隨即抱著她起身。這才發現她的呼吸越來越重也越來越急促,因為憋得難過,她的唇已經浮現了紫青之色,如玉的臉龐也慢慢蒼白,如蝶翼的睫毛無力地遮擋住她的眼眸。他突然感到了手背一陣冰涼,那是她的淚珠。晶瑩的一顆,冰得幾乎沁入他的肌骨。

汽車疾駛在青灰色的道路上,容沫蜷在副駕駛座位置上,她急促的呼吸聲在寂靜的夜裡猶為刺耳,竟讓他有一種撕心裂肺的痛感。不知道闖了幾個紅燈,平日裡至少十五分鐘的車程就只用了不足五分鐘。易明晞抱著容沫便往急救室裡跑,醫生見容沫如此,迅速為她通上了氧氣,隨即皺起眉問他:“怎麼了?”

“酒精過敏。”他答,眼睛卻一直駐留在她的身上。

“酒精過敏還這麼一身酒氣?”醫生看著他忍不住提高聲調,“你是怎麼做人男朋友的?知道她酒精過敏還不攔著她喝酒?”

易明晞被這突然的一吼一驚,看著醫生反感的樣子卻無從辯駁,此時容沫的手機響起。他從容沫的衣兜裡拿出手機,看到手機螢幕不由得皺眉,想了兩秒才按下接聽鍵:“你好。”

對方一怔:“您是?我是程弈陽,找容沫。”

“現在在三零二醫院。”易明晞言簡意賅地說出醫院地址,隨即結束通話手機。

“你翻過她的身子,別讓她蜷著,這樣不利於呼吸。”醫生指揮他將容沫的身子翻轉過來,“現在呼吸平穩些了,我們要打去敏針。”

“哦。”他依言將容沫反轉過來,在她歪頭的瞬間,看到了她脖頸裡滑落的吊墜。那是一隻有點普通的戒指。那是他們臨高考前互相交換的禮物。

他當時是借讀生,必須要回戶籍所在地考學。還記得臨告別時的她粲然地仰頭,將一個透明的方玻璃晶體遞到他手心,眼眶明明已經發紅卻盡力咧大嘴角:“易明晞,我已經把自己放到你手心裡了,你可不能扔了我。”

語調滿是打趣,卻有著掩飾不了的鄭重,那一瞬間的表情牢牢記在他的心裡,他低下頭,看著手裡的玻璃飾物,裡面是她的大頭照,笑得毫無心事,高揚唇角。

易明晞猶記得當時便拉著她的手,飛快地跑到學校旁邊的首飾店,然後掏出所有的錢買了這個戒指:“容沫,我們X大見。”

因為他知道她的夢中學府是X大,因此也堅決地隨之同行。卻不料因為這簡單的五個字,竟付出了難以想象的代價。

易明晞愣愣地看著那個吊墜,旁邊突然竄進來一個人,沒等他反應便趴在她的床頭:“容沫你怎麼了,容沫!”

此時的程弈陽完全像一個大失方寸的魯莽孩子,易明晞被他撞得差點歪倒在床上,看著他像是要弄醒容沫似的便皺了皺眉頭,用力將他扯向一邊:“她睡了。”

“她怎麼了?”程弈陽的理智終於恢復了幾分,“好好的怎麼會病了?”

“酒精過敏。”他淡淡地回答。

程弈陽突然用法語罵了一句,看到易明晞挑眉看他之後才換了中文:“她怎麼還敢喝酒?為什麼要喝酒?”

“為工作。”他沒心思也沒義務為程弈陽解釋容沫喝酒的緣由,卻冷冷地開啟了另一個話題,“她在法國經常喝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