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痕。

“公子……”金寶在風雨怒號裡大吼了一聲兒,唯恐剡洛失去意識。

聽到金寶的聲音,剡洛緩緩張開眼睛,費力地朝上看了一眼,而後點了點頭表示仍有意識。

金寶大為鬆口氣兒。立馬道:“把我放下去!”

“啊?金校尉……這……”

金寶眼一瞥:“公子性命攸關,少跟我這這這那那那的。快去拿繩子來!”

於中正聽了,勉強擠出絲兒笑:“金寶你果真有膽識……”

金寶揚眉,心道,他只是不想讓蘇綰傷心。但是沒有其他的了嗎?他待剡洛早已是既主又兄,似敵還友的複雜情緒……換句話說,他已由衷的佩服剡洛。他的隱忍與勃發,他的膽氣與雄心。他會成為一世明主,重拾永興的繁榮!這樣,即便沒有蘇綰,他亦會有今天的決定。

似乎這麼想著,沒有涉及到兒女私情,只有男兒熱血的躊躇滿志,令金寶緊繃的心稍微舒坦了些。

這回眾人吸取了教訓,拿了一條麻繩兒過來,立馬拴到金寶的腰身上,使了個眼色便慢慢將其放下懸崖。

金寶看著剡洛一點兒一點兒離自己越來越近,他的眉目沾染了褐紅的溼泥,卻仍不掩那股屬於帝王之氣的忍辱負重與冷靜睿智。他呵呵笑了笑,將手伸過去:“公子……”

剡洛抬眼,哼哼地發笑。伸出只早已被泥漿封住的手,輕輕放進金寶的掌心裡,說了句:“有勞了!”

這是一次命運相抵的賭博。金寶在賭自己將會是壽終正寢而非死於非命,也在賭剡洛一身的坎坷多舛,必會造就他應有的輝煌,而非這樣死於悄寂。所以,他願意陪他一起命懸一線!

他咬牙道:“快鬆開牛皮繩兒,再下去你的手就該廢了!”

這樣等同於孤注一擲,將性命都壓在了金寶身上。這樣的信賴——剡洛有嗎?他愣了一下,不動。

金寶冷笑:“你不信我?”

剡洛便“呵呵”地笑開來,溫言說道:“我信。”說著右手同時鬆開了牛皮繩兒,那些鑲嵌進皮肉的汙痕剎那間回血,產生一股尖銳的刺痛,從手腕上纏繞如藤蔓,交織入心,痛地他一時冒出了冷汗。而那條精瘦的手腕上,卻似烙上了一條血龍一般。

他們相握的手裡都有泥漿,滑地似泥鰍一般。

金寶額上冒出了冷汗,問道:“抓緊了嗎?我的皇子殿下?”

“呵……你上去吧!”剡洛輕輕巧巧地說道,向上伸出那隻受傷的手,正好攀住金寶腰間的繩子。他鎮定地一笑,“這樣……即便你抓不住我,我也可以抓住你。”

“嗯!”金寶點頭,覺得腹部垂重,壓力頓時像個球似地壓滿了心頭。他向上大吼了一聲兒:“往上拉!”

繩子還是“悉悉索索”地一寸一寸往上挪移,承載著兩個人的身軀,從瀕臨地獄的邊緣,慢慢遊向重生。

終於,上頭的人九牛二虎之力抓到了金寶的手。一使勁兒便先將金寶拉了上來,而後是滾了一身泥濘的剡洛。大夥兒都有些筋疲力竭地倒坐到泥地上,仰天豪爽地大笑,衝破雨空竄入那層厚重的雲際,彷彿撥出了一絲兒曙光。

程東氣急敗壞,一把拎起喘息不已的金寶罵道:“你小子開什麼玩笑?要是你把公子扔下去了,誰知道?”

這話,頓令周遭之人肅靜了幾分,笑聲戛然而止,那雨瀑滂沱更如洪濤一般。

剡洛被雨水沖刷乾淨的顏面起了絲兒清冷,盯著程東,暗罵這直腸子的莽夫怎麼這個時候說這種話。

程東所擔心的,其實正是先時剡洛所擔心之事。

沒有一個人,由其是身份如此尊貴之人,會孤注一擲將性命投注在一個人身上,而且這個人,還與自己有著解不開的心結。只要剛才金寶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