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雅抬起頭,仰望這株記憶裡最美的桐花樹。

每年到了五月,桃園的這座五酒桶山總會開滿了桐花,潔白的花瓣放肆地染遍山頭,像似五月雪。

枝葉、地面、溝渠,到處是桐花雪豔的白,連風中,漫天旋舞的也是那一辦一辦素雅潔淨。

溫雅靠坐在樹下,拈起一朵桐花。花瓣晶透瑩白,花蕊中心一點胭脂紅,隱隱透出生命力。

她看著桐花,想起小時候曾和同伴們在這裡扮家家酒,也想起每一次心受了傷,她總會躲到這兒療傷舐痛。

就像今晚。

她拿起啤酒罐,一口氣將餘下的液體喝盡,捏扁罐子後,抬手,投籃似的往前一拋。

“嘖,又沒中。”她懊惱地吐氣,瞪著前方垃圾桶周遭幾個空啤酒罐。

連續五次籃外空心,這回可創紀錄了。

她翻找身旁的塑膠袋,又掏出一罐啤酒,拉開拉環後,一面喝,一面站起身,搖晃著來到垃圾桶前,認命地將自己的傑作一一拾起,丟入垃圾桶。

正喝著啤酒的時候,一陣轟隆聲浪從遠方滾滾而來,跟著,一架飛向中正機場的飛機從低空掠過,捲動附近氣流。

她按住隨風捲揚的秀髮,玻�鷓郟�醞既鍁寤�駁謀曛盡��歡浜烀罰�腔�鉸穡�

“好,華航一架。”她喃喃自語,回到樹下,拾起小樹枝在泥土地上輕輕畫下一筆。

整個晚上,老油桐下的泥地已被溫雅畫了好幾筆,她數了數。

“嗯,華航四架,西北兩架,澳門一架,日亞航一架,長榮三架……果然還是華航最多,華航真厲害,華航勝利!耶!”

她舉高左手,神經兮兮地歡呼著,連自己也不曉得自己在興奮些什麼。

只是在這樣的自得其樂中,她似乎感覺心情好一點,傷痛少一點,盤旋胸口的遺憾能漸漸、漸漸淡去。

她繼續喝啤酒,當一罐啤酒又即將喝完之際,轟隆聲再度由遠而近。

又來了?這次好快啊。

溫雅趕忙站起身,踮高腳尖,拉長頸子拚命張望。

可看不到,這次她站的方向不對,看不清機尾的標誌。她搖搖晃晃轉動身子,尋找最佳角度。

忽地,她鼻尖撞上一個堅硬的胸膛。

“誰啊?”她揉揉發疼的鼻子,低聲抱怨。

“是我。”無奈的男性嗓音回答她。

“啊。”她愕然,紅唇張成O字形,愣愣地揚眸望向一張端挺俊美的臉龐。“逸航。”

“我就知道你在這裡。”劍眉擰著。

“你真厲害,嘿嘿。”她吃吃地笑了。

裴逸航瞪她,見她雙頰紅得直比滾熱的蝦子,眼睛又晶瑩像可以擠出一整桶水來,便知她今晚一定喝了不少。

“你又喝醉了。”他低斥,扶著她坐回樹下。

“我沒醉啊。”她搖頭否認。

“你喝了多少?”

“喝了多少?我想想。”她認真地偏頭細想,又翻找了找塑膠袋。“我買了一打啤酒,現在剩五罐,所以我喝了……七罐!Lucky Seven!”她興高采烈地比了個手勢。

“你喝了七罐?!”他拉高聲調,不敢相信。

“這是第八罐。”說著,她又掏出一罐啤酒,也拿了一罐遞給他。“來,陪我一起喝。”

“我不是來陪你喝酒的!”他駁斥。

她不情願地嘟起嘴。“那你來幹麼?”

“還用問嗎?我擔心你。”他瞪她。“你知不知道,今天我還特別推了晚上的通告趕回家?!沒想到你居然不在。”

“我不想一個人待在屋裡嘛……很無趣耶。”

“來這邊喝酒就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