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落了下風,不知最終會不會起爭執,爭執起來會不會動手。寧宥擔心兒子回家時的臉色。

這一早上,寧蕙兒幾乎沒安安靜靜坐上五分鐘,她唯有藉助一塊抹布滿屋子神不守舍地擦拭抹灰,才能避免時不時地發呆。

聽到門鑰匙響時,寧蕙兒的心跳幾乎達到極限。她從正打掃的陽臺衝出去,正好正正地面對剛進門的寧恕。寧蕙兒驚訝,兒子的臉色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寧恕也是驚訝,因為一開門就見媽媽一動不動瞪著眼站在他面前,渾身似乎處於戰備狀態。寧恕畢竟腦子轉得快,一想就笑了,心情不錯,笑得也很歡暢,“媽在擔心我?我差點兒發財了呢,一千多萬,硬是被我推掉了。”一邊說,寧恕一邊彎腰換鞋。

寧蕙兒見兒子沒在生氣,先自放心了不少,便也笑了:“長能耐了啊,敢跟你老孃尋開心。”

“真不是尋開心。我撿到一隻鑽戒,看鑽石個頭和牌子,足有上千萬了,我沒多想就交派出所了。出來一想到上千萬的錢就這麼輕易一來一去了,忽然心裡亮堂了。再想想鑽那麼小的辦公室裡跟小童算賬有什麼意思,吵出花來也就為了那麼幾塊錢遣散費,沒勁,就回來了。再說小童好不容易篡了我的位,正等著給我來錘子狠的,以便他自己樹威信呢,我今天就懶得理他了,等大家都消停了再說。”

寧蕙兒這才信了,更是驚訝,“你真交警察了?”

“那還有假。出來派出所時候一直在想,我怎麼就交了呢,多麼值錢的東西啊。可好像當時說交就交了。現在腦袋裡想法很多,有點兒暈。有飯吃了嗎?要不我們出去吃吧,慶祝我做了那麼大好人。”

寧蕙兒聽兒子前面說心裡亮堂了,後面又說有點兒暈,一時也不知兒子想要說什麼,就直接問了,“到底是高興還是不高興,還是後悔了?”

寧恕站在屋子中央發愣,過了會兒才道:“我知道這一陣子大家都有些厭惡我,連我自己對自己也有些沒信心。今天我事前想都沒想就把鑽石交了,事後反而想很多。我現在心裡很輕鬆,我不需要向誰證明自己,我是什麼人,我自己心裡有數了。”寧恕是一邊思考,一邊說出這一段話。說著,不禁鼻子一酸,他連忙轉開臉去,不讓媽媽看見,走進洗手間。

寧蕙兒怎麼會沒看見,她追著兒子說:“你怎麼會不是好人呢,你一向是個好孩子。”

洗手間裡,寧恕將臉埋入洗臉盆裡,他在回想剛才地下車庫裡在程可欣面前的失態。半跪送戒指失態倒也罷了,最讓他無地自容的是程可欣當時什麼驚訝都沒有,也沒有激動或者害羞,什麼都沒有,立馬顯得他是如此卑微。寧恕心頭微微不快。顯然,程可欣完全不拿他當回事了。因為哪件事,從何時起呢?

寧恕擦乾淨臉,對著鏡子淡淡地一笑。畢竟這就是現實生活,撿一次戒指改變不了什麼。但是,他更強烈地相信自己。寧恕整理好襯衫的袖釦,對著鏡子昂揚地抬一下下巴,走出洗手間。可才剛開門,就見媽媽對著洗手間門發愣。“怎麼了?我挺好的啊。我們出去吃飯吧。”

寧蕙兒猶豫了會兒,抓住寧恕的手,嘆了聲,道:“你好,做得很好。我心裡一直有個結,一想起來就內疚。還是我剛學會開車,開始開計程車那年,那時我們錢還很緊,一邊是又要搬家,房租要先付,一邊是你們的學費要付,還有學車借的錢每月要還一點兒,逼得我團團轉啊。當時夜班有個客人掉下一隻錢包,裡面有1000多塊錢,那時算不少了,但我想都沒想就掖下了。後來客人找到公司問,我藉口會不會後座客人拿走了,一口咬定沒撿到。那筆錢救了我的急,但我從來不敢跟你們姐弟說,怕教壞你們。第一次之後,還有第二次,第三次……我心想我也是沒辦法,要不然我一家三口沒法活了啊。可話是這麼說,我到底是心裡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