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時日不多,已經在做最後的安排了,但是這天下只怕除了她和皇帝自己外,沒人相信皇帝真的會就這麼去……

皇帝就像那說狼來了的孩子,幾年前就說了命不久,結果幾年來一直活得頂好頂好,上山能打虎下海能捉鱉,這精神頭誰相信他會死啊“皇上……”

“該喚朕父親,三書六禮都過了,只等老四回來迎娶,海棠……”

皇帝忽然喚了姚海棠的名字,這自然讓姚海棠心裡一驚,接著又聽皇帝說道:“緣何不願老四擔此大任?”

皇帝說這話時拍了拍龍椅,問的是什麼自然就不言而喻了。

這時滿室燦然的殿堂裡忽然被風吹落了簾子,太監一時來不及掛起來,殿堂裡前有了些陰陰之氣。等小太監把簾子再掛起來時,姚海棠發覺自己愣神的這會兒皇帝一直在興味盎然地看著她,似乎很想聽聽她的答案。

“回皇……回父親,兒媳……”姚海棠愣是覺得奇怪得很,於是想了想頗有些大膽地抬起頭來說:“可以自稱我嗎,可不這麼答話嗎,總覺得挺奇怪的。”

“嗯,說吧。”皇帝既不見動容之色,也不見不悅之意。

見是這樣,姚海棠就頗有些忐忑,這稱呼奇怪,這問題就更不好答了。答案當然很明顯,可關鍵是說給皇帝聽,她得斟酌斟酌:“我只希望有生之年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做喜歡的事,對討厭的人可以不假辭色,對喜歡的人可以不遮掩。不用每天揣著一張禮法儼然的面具活著,可以做自己,想哭了就哭,想笑了就笑,粗茶淡飯過安樂平和的日子。”

她說完后皇帝依舊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她,似乎在想什麼,又似乎是還在等著聽她的話似的。姚海棠咂著嘴一想,繼續說道:“人生苦短,就算是靈器師也終是壽元有限,既然活不了千年萬年,那就該趁活著的時候……輕裘肥馬仗劍江湖,快意恩仇,做個快快活活的人。在京城,尤其是在宮裡,在這張椅子上,能不能快活且不說,至少既不能快意恩仇,也不能仗劍江湖。”

“朕瞭解老四,他的第一位先生是當朝大家,是個推崇性天應自然的道學家,老四受他的影響很大,所以他一直懷遁世隱世的念頭。他有這念頭有根有源可以理解,只是你一個小姑娘說出的話來卻為何滿是沉沉之氣。”皇帝其實很喜歡姚海棠說的那句“輕裘肥馬仗劍江湖”,至於快意恩仇,皇帝覺得雖然難,但也能做到,快不快活那就各人心中自知了。

但是皇帝並不覺得這樣的話是一個小姑娘說得出來的,很多人窮一輩子都可能到不了這般境地,皇帝可不相信還能有人天生就懷揣著這樣的志向。

“父親,雖然我活得不長,但所歷幾經生死,人只要一經生死總了悟得更多一些。”

從皇帝那兒出來,姚海棠長出一了口氣,太后那邊再去請了,出宮還得去請大公子他們幾個。好在比杜敬璋大的沒幾個,要真是跟慧寧公主似的上頭十幾二十幾兄弟姐妹,那她就不會動請人的心思了。

十月初六,正午,天然居外整條街上佈滿了太平院的黑衣人,明崗暗哨都有,百姓們倒是可以自如來往,但一旦有人要靠近天然居,估計就會被射成篩子。

京城百姓都知道,今天是當朝那位嫡長皇妃宴請皇帝、太后和公子、公主們的宴席,宴請本身倒是合規矩的,只是這排場不免讓天然居外來來往往多是看熱鬧的人。

不能靠近,也沒說不能遠遠圍觀,東朝皇族一直就不曾披著神秘的面紗,所以大家夥兒只是想湊湊熱鬧,並不是來面聖見天顏之類。朝中的大人們不會擠在下邊兒看熱鬧,早早在附近的茶樓客棧找好了位置,熱鬧人人愛嘛。

天然居對面兒的茶樓今天是一座兒難求,滿滿當當地坐滿了便裝的朝中大臣們:“嘖嘖嘖……真不知道今天吃什麼,從前想吃姚姑娘做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