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銀髮的江俊山手執旱菸袋,笑眯眯走出來,第一句便問道:“咋樣,大小都平安吧?”

江子愚報了平安,把滿月酒的事兒提出來,江俊山眉也沒皺,當即就答應了,理由也簡單,江家男丁太旺,女娃少的可憐,喜得千金,辦個滿月酒慶祝下在情理之中。當被問起手頭寬綽與否時,江子愚撒了謊,說還有些餘錢,辦個酒沒什麼問題。實際上並非如此,家裡除了存糧,早就囊中羞澀,銀錢所剩無幾了。

江子愚又進屋給近日腿腳有些不熟方便的母親楊氏問了安,說明了情況,聽說是女娃,楊氏高興地當即拔下頭上的銀簪子,當做給孫女的見面禮。

得了爹孃首肯,江子愚沒有久坐,寒暄了幾句便急忙趕回家。

婆娘坐月子,平日裡心葉子粗大的江子愚暫時充當了家庭煮夫的身份,洗衣、做飯、打掃收拾一樣不落,入夜上床之後,夫妻倆才得以說說話。

“他爹,要不這樣,你去我們老董家走一趟,孩兒他舅這兩年做生意,日子好過了一些,先借點來應個急,以後慢慢還。”董氏側了側身說道,還不等江子愚答應,她靠近了些,手搭在他的肩膀,“這麼多年,沒見你求過人,難為你了。要實在拉不下這個臉,咱滿月酒不辦了吧。等以後好過一些,再補回來。”

江子愚一聽就急了:“辦!我這張臉咋了,又不好看,有啥拉不下來的。過幾天我過去看看,順便看看咱爹跟咱娘。”

江雨晴白日裡睡了很久,晚上精神賊好,她不吵不鬧,安安靜靜躺著,把這些話聽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也大致清楚了現在家裡經濟狀況,按道理說,辦個滿月酒席花不了多少銀錢,如果連這個都需要去借錢的話,說明家裡的日子著實有些拮据的。

於是乎,江雨晴在腦海中勾勒以後的美好前景,怎麼掙錢帶領全家奔小康,怎麼讓正太哥哥讀書考功名……忽然一陣尿急,她有些不太好意思,雖然身體是嬰孩,但靈魂終究是個二十多歲的老姑娘,羞澀起來簡直不要不要的。她屁股下墊了尿布,但如果直接就這麼解決了,整夜溼漉漉的也不是個事兒。思來想去,江雨晴“哇哇”兩聲出來,江子愚點燃了油燈,董氏連忙過來,先是伸手摸了摸她的屁股,道“沒尿”,準備餵奶,但她並不吃,本來就尿急,再吃些奶水,會尿崩的吧。

假裝睡著後,江雨晴再次被放下,油燈被熄滅,黑暗籠罩。

誰能想到,一個剛出生的嬰孩啼哭是為了預警說要撒尿?狗急了會跳牆,兔子急了會咬人,江雨晴急了會尿床。

是夜無話,再次醒來的時候,雞鳴狗盜,麻雀兒歡叫,天色大亮。農家人屬於雞叫三遍型別的,折算成時鐘,大概就是清晨五點鐘左右,一天的生活也就開始了。

家裡來了客人,隱隱約約聽起來好像是來要女兒的,一開始,殘缺不全的資訊把江雨晴驚到了。

“子愚哥,怪不好意思的。昨兒個聽你家弟妹這麼一說,我這才大清早趕緊跑過來,生怕被人搶了。你知道,我這人性子急,嘿嘿。”男子同樣是黝黑黝黑的,笑起來兩排大白牙,看起來很是敦厚朴實,他說到不好意思的地方,還不由自主地搔了搔頭。

“鐵鎖,喊我一聲哥,在老哥面前有啥子可不好意思的麼,再說咱倆這麼多年的交情,閨女送人,我第一個給你,其他人還真不放心。”江子愚笑的合不攏嘴,對面是他從小的玩伴,名叫劉鐵鎖,家也在陳州村的地界裡,不過戶籍卻是隔壁劉冢的,“我跟你嫂子商量好了,閨女滿月得辦個酒,到時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