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提高嗓門或打個呼哨,但利維塞大夫顯然已經把我的請求轉告給了他們,因為我接著便聽到船長命令喬伯·安德森吹哨子,把全體船員召集到甲板上來。

“夥計們,”斯摩萊特船長說,“我有話對大家說。我們看到的那片陸地就是我們的目的地。特勞維尼先生,正如我們都知道的,是位非常慷慨的紳士。他剛才問了我幾句,我告訴他船上每個人都盡心盡力了,而且做得比我希望看到的還要好。於是,特勞維尼先生、我和利維塞大夫要到房艙去為你們的健康和好運喝一杯。酒水也為你們準備好了,也希望你們為我們的健康和好運乾一杯。我可以告訴你們我的看法:我認為這真是太慷慨了。如果你們的看法和我的一樣,那就為提供酒水的這位紳士歡呼一聲吧。”

接著便是歡呼聲——這是不用說的,而且他們的歡呼聲是那麼響亮、那麼由衷,我承認我當時簡直都不敢相信這幫人會要我們的命。

“再為斯摩萊特船長歡呼一聲。”第一聲歡呼剛過去,高個子約翰就喊道。

接著便又是一聲由衷地歡呼。

三位先生在歡呼聲中走下了甲板,不一會兒就有人來傳話,要吉姆·霍金斯去房艙。

我進去時,看到他們三個人正坐在餐桌的周圍,面前擺著一瓶西班牙葡萄酒和一些葡萄乾。大夫正使勁地抽著煙,假髮擱在膝蓋上,我知道這是他情緒激動時的表現。夜晚的溫度仍然很高,所以後面的窗戶開著,可以看到月亮明晃晃地照在船尾掀起的浪花上。

“霍金斯,”鄉紳說,“你說有事情要告訴我們,那麼說吧。”

我遵命儘可能簡潔地把希爾弗他們談話的內容都說了出來,直到我講完,他們三個人不僅沒有打斷我的話,而且連身子也沒有動一下,只是三雙眼睛自始至終盯著我的臉。

“吉姆,”利維塞大夫說,“你坐吧。”

他們讓我坐在餐桌邊他們的身旁,給我倒了一杯酒,把葡萄乾塞到我的手中,然後,他們三個人輪流向我頷首致謝,為我的健康、好運和勇氣乾杯。

“我說船長,”鄉紳說,“你當時沒說錯,錯的是我。我承認我是頭蠢驢,現在一切聽你指揮。”

“我像你一樣也是頭蠢驢,先生,”船長答道,“我還從來沒有聽說過哪幫圖謀叛亂的水手事先不露出馬腳的,因為任何長著眼睛的人都會發現一些蛛絲馬跡,採取相應措施的。可是這幫傢伙,”他又補充道,“居然騙過了我。”

“船長,”大夫說,“請允許我說一句。這一切全是希爾弗策劃的,這傢伙不是尋常人物。”

“把他吊在船桁上才叫不尋常呢,先生,”船長說,“不過這只是說說而已,實際並起不了什麼作用。我倒是有三四點看法,如果特勞維尼先生允許的話,我就說出來。”

“先生,你是船長,你說了算。”特勞維尼先生鄭重地說。

“第一點,”斯摩萊特船長說,“我們必須繼續航行,因為我們沒有回頭路可走。如果我現在下令返航,他們立刻就會動手。第二點,我們現在還有時間——至少在找到寶藏前還有時間。第三點,船上還有忠實可靠的水手。先生,雙方動手只是個遲早問題,所以我建議像俗話所說的那樣:‘抓住時機,出其不意。’我想,我應該能依靠你從府上帶來的那些僕人吧,特勞維尼先生?”

“他們就像我本人一樣可靠。”鄉紳莊重地說。

“他們有三個人,”船長計算著,“加上我們就有七個人,這當然包括霍金斯在內。那麼,有哪些船員忠實可靠呢?”

“很可能就是特勞維尼先生自己的人,”大夫說,“也就是他在遇到希爾弗之前親自挑選的那些人。”

“不一定,”鄉紳說,“漢茲就是我親自挑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