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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七名皆已淹斃。後復撈獲無頭童男一屍,認其衣服,即舵工之子也。
餘按此事與無錫華師道夢中相同:華夢陰官差役請華到衙門判“斬”字。華以未審罪名,不肯落筆。有被髮婦再四哀求雲:“公若不肯下判,則此案又拖累三年矣。”華終不肯,雲:“我不知其所以應斬之罪,如何忍心落筆?”遂喝拒而醒。隔三年,師道卒。師道字半江,精篆隸之學,在淮上程蒓江家處館,與餘交好。
鬼門關
朱梁江,名衣,太倉州諸生也。戊子科赴江寧鄉試,寓中患熱症,甚危,親友買舟送歸。行次丹徒,朱臥艙中,忽爾暈絕。
見三青衣人導之登岸,其路直而窄,黑暗無光,兩足甚輕飄。行約十數里,忽有一物來,緊傍身左;走十數里,又一物來,緊傍身右。再走十數里,到一城,巍巍然雙門謹閉,城額橫書“鬼門關”三字。二青衣釦門不應,再扣之,旁邊突出一鬼,貌甚猙獰,與二青衣互相爭鬥。遙見紅燈一對,四轎中坐一官長,傳呼而來。近視之,似太倉州城隍神。神問:“你是何姓名?”對:“系下場太倉州學生員。”神曰:“你來尚早,此處不可久停。”命撤所導之燈送歸,見城門洞啟,轎甫入而門仍閉矣。
持燈者雲:“速隨我向東走。”覺非前來之路。行二三里,至大江邊,白浪滾滾。持燈者將渠推入江心,大呼救命而蘇。時舟已抵太倉城外,蓋死去已三日矣。因心窩尚溫,故從者促舟子日夜趲行,至家病癒。此事蕭松浦所言。
蕭客珠崖時,曾過儋耳,四面迭嶂崒嵂,中通一道,壁上鎸“鬼門關”三字,旁刻唐李德裕詩,貶崖州司戶經此所題。詩云:“一去一萬里,十來九不還。家鄉在何處,生渡鬼門關。”字徑五尺大,筆力遒勁。過此,則毒霧惡草,異鳥怪蛇,冷日愁雲,如入鬼域,真非人境矣。
冤魂索命
乾隆戊寅,蕭松浦與沈毅庵同客番禺幕中,分辦刑名。時茭塘有刃傷事主盜案,獲犯七名,贓證確鑿。蕭照律擬斬,解府司勘轉。臬司某疑七犯皆問大辟,得毋過刻,駁審減輕。蕭亦不願辦此重案,藉此推辭。案歸毅庵辦矣。
毅庵居處,與蕭僅隔一板壁。夜間披閱案牘,聞毅庵齋中若嘶嘶有聲甚微,起而瞰之,見毅庵俯首案上,筆不停書;其旁立有三四鬼,手捧其頭。又見無數矮鬼環跪於地。蕭急呼毅庵視之,忽血腥撲鼻,燈燭俱滅,身亦暈跌窗外,童僕急扶歸臥。
次日,毅庵及同人叩其故,蕭告以所見。毅庵曰:“吾知之矣。昨宵所辦,茭塘盜案也。原擬情真罪當,七犯皆無可生之法。因奉駁審,不得不從中減輕二名。內謝阿挺、沈阿痴兩犯,本在外接贓,並未入內。因護贓格鬥,刃傷事主,且有別案,君故皆擬斬。予欲改輕其罪,以迎合臬司。君所見跪地無數矮鬼,殆二犯之祖宗也;其環侍之無頭鬼,非二犯已伏法誅之夥盜,即被殺害之怨鬼來索命也。餘不敢枉法以活人,使死鬼含冤於地下,請仍照原擬頂詳可也。”其案遂定。
掃螺螄
徐公浩觀察山西,有老狐化作道士,時入其署與語。某縣令太倉王姓者,中飛語,觀察信之,將褫其官。老狐緩頰,謂其人祖宗功德不可量也。後觀察廉得其誣,事遂已。令來謁觀察,問:“君祖宗作何好事?”對以五世祖耕海濱,海潮至,青螺隨潮入岸;潮退,螺不能歸原處,被人捉賣。祖夫妻各持帚掃青螺入海,自三更至黎明為度,如是者六十年。狐所謂功德,或指此耶!
觀察有小婢曰彩雲,狐見之曰:“不可使為婢,此女有根基,將來是觀音大士作媒,嫁與洞庭君者。”遲數日,彩雲持其父所書扇倚柱看,觀察見文理粗通,問知其父為諸生,祖翰林,且感老狐之言,命作第三孫女,遠近皆知有三姑娘。閱半載,有鉅公以札寄觀察,並贈一畫軸,雲:“聞公三姑娘未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