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他派人去通知了家裡納妾的事情,沒想到母親今天就過來了,而且這麼晚了還沒走。

朱氏點點頭,又繼續對金寶兒教導說:“我家雖不貧苦,但也不是大戶人家。家中女眷皆要習得女紅,入得庖廚,你不擅此事,可慢慢學之。”

說完轉頭對李佑道:“為娘準了,從今日起,金姑娘便為妾室。”

直到這時,有了長輩口許,金寶兒的名分才算真正的確定下來。

當夜母親住在李佑東屋內,李佑則順其自然睡到了金寶兒的西屋(其實天天都是)。

酒後自然是亂性一番,完了李佑便問:“母親和你說什麼了?”

金寶兒道:“婆婆叫奴家學針線,奴家打小沒學得這些,不過看著有趣,閒來繡花也不錯。但…”又很為難的欲言而止。

“但什麼?”李佑又問:“和我不用吞吞吐吐。

金寶兒猶豫再三,苦著臉道:“奴家真的不想去廚房…”

李佑笑道:“不去就不去罷,你喜歡整潔我也是知道的,家裡不是還有有小竹麼,反正明日母親就走了。再說燻成黃臉婆子,滿身油煙,我可就虧大嘍。閉眼睡覺!”

第二日,到了縣衙李佑被黃師爺喚去。“聽說你納妾了?”黃師爺見了面便問。

李佑答道:“是有此事,也給老先生髮了帖子。”

“並非說這些。託付你給縣尊尋找合適偏房,至今沒有人選,你自己倒先納了小。”

啊!把這事給忘了,李佑不由得編個藉口叫屈道:“不是不盡力,實在是暫且沒找到合適女子,大老爺什麼身份,要寧缺毋濫的,在下要仔細挑選。”

“我也知道這些,只是提醒你罷了,最近日子要祈雨,縣尊應當不會著急辦這些事。”黃師爺道:“不過你還得多注意些,快兩個月了還沒辦成!”

李佑稱是,回到公房,坐下沒多久,卻見那不穿官袍卻一身箭袖戎衣的劉巡檢走了進來,腰間還挎著刀。

他來得好快!李佑站起來上前迎拜,恭敬道:“劉大人光臨,真是蓬蓽生輝!小吏有失遠迎,罪該萬死!早知道小吏便去衙門口迎駕,不至失了大禮!當真是羞愧的很。”

不能讓他找到任何挑理的地兒,李佑暗暗想道。

那劉巡檢,笑眯眯的老臉上看不出什麼端倪,但一出口便把李佑嗆住了:“賢侄太多禮了,本官此時尚算不得你岳丈,不需以父禮事我,日後如此也不遲。”

李佑頓時憋了一口氣,又問道:“劉大人所為何來?有事只需差遣下人來吩咐便可,何至於親力親為。”

劉巡檢哈哈一笑,很開心的恭喜道:“昨夜聽聞賢侄納了小,特來道喜!”

李佑震驚了,之前設想過對方可能有單刀直入、旁敲側擊、綿裡藏針、暗度陳倉、毆打謾罵等無數種反應,卻打死也想不到巡檢大人居然跑上門來,貌似很誠懇很真心的連聲恭喜,一時真不知道如何應對。最後麻木的口中胡亂一句:“同喜同喜…”

“你這後生晚輩納妾,本官能同什麼喜,我不是外人不計較,以後和別人長輩不可如此說話。”劉老巡檢殷殷教誨道。

慘敗!和劉老巡檢裝傻饒嘴皮子,李佑功力差太多了,還是少說為妙。他又想起父親說劉巡檢兇殘、哥哥罵劉巡檢橫暴,這哪裡像了。

劉巡檢繞過李佑,徑自來到李佑椅位坐下,此間公房內,以李佑這位置為尊,憑他的身份自然要坐在這裡。“連茶也沒有一口麼?”劉巡檢摘下腰刀敲著桌子問。

李佑無奈,到門外喊雜役提水來。

“什麼破茶!”劉巡檢喝了一口就噴出來,都吐到面前桌案上了。又道:“賢侄得空去本官那裡拿些好的用,一個典史能連這份體面都沒有麼,本官都看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