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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野人記得我,這就打消了我的念頭,也引出了另一個問題:我到底離開了多久?
到底是多久的時間,讓一個活生生的人把自己又折騰成了野人?
回頭去看他,他病色的臉完全被長髮遮住,髮梢散亂在地面,地上模糊地殘留著我們玩數獨時畫下的九宮格,他伸出被子的手邊,寫滿亂糟糟的一團單詞,屁股下壓著的,是五子棋的殘局,腳邊是飛行棋和強手棋的棋盤,我們身邊的火,正巧燒在跳房子的廚房那一間,而旁邊的書房,已被各種化學方程式和數列公式填滿……
原來我們一起真的過了好久,所以我才會念念不忘地想要再回到他身邊……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因為如此。
更不知道他凌亂的腦子有沒有好一點,他記得我,算不算是一點進步?
這時我撲到旅行包前,七翻八翻找出一把兇器。
“嘿嘿嘿……”我奸笑著向野人身邊走去。
一屁股坐到他臉邊,我側過身,小心翼翼撩開他蓋在臉上的頭髮,然後望著他左一道血痕、右一道黑印的臉發呆。
本來想拖他去溫泉涮乾淨的,可是我又心軟了。
拿出無水潔手著哩,往他額頭上擠出一大坨,兩隻手摩擦著就要到他臉上蹂躪一番,結果還是心軟了,怕弄痛他尚未癒合的傷口。
最後無法,也只得拿出溼紙巾,一點一點地為他把臉擦乾淨。
當他的臉慢慢恢復白淨,我再次聽到自己喉間傳來咯咯的奸笑聲,其實這件事我想了老久了,其實我一回到家就採購進一大堆男性用品,最想幹的,還就是這件事。
這時的我,臉隱在火光照不到的陰影處,慢慢地舉起手中的刮鬍刀……
“不怕不怕……”我安慰自己,腿毛也不是刮過一次兩次,修眉也都是用那種最鋒利的刀片,現在只是給野人刮刮鬍子,還有手上的一大罐剃鬚泡沫,絕對不會釀成兇殺案的。
想及此,我便用力揮了揮手中的瓶子,對準野人的臉,“譁”擠出一大灘泡沫。
揚刀,第一刀下去,我看著順刀鋒一起剝落的白色泡沫與鬍鬚,“吼吼吼…………”變態的笑聲一再響起。
第二刀,我開始有點緊張。
野人的眉微微蹙著,他並不知道我此時正在對他做什麼事,但我想他應該不是因為喜歡這個造型才刻意蓄起大把的鬍子,他應該不會恨我吧,畢竟留鬍子也像女生留長髮一樣,要留得不羈又灑脫,不是一件簡單和一朝一夕能夠完成的事。
但他總應該讓我看看他的臉,就像當初我迫不急待為他除去臉上的汙物,然後看清了他淺白的膚色,他有兩道自然發栗色的眉毛,鼻樑高挺而不唐突,他的嘴唇曲線良好,現在我想再看看他的下巴,想要看清他真正的臉型,想搞清楚,他究竟是長得什麼模樣。
於是落刀越來越快,最終在不破皮的情況下,我把野人的鬍子剃了乾淨。然後用紙巾擦去他臉上殘留的泡沫,再為他拍上鬚後水,為他仍未閉合的傷口貼上創可貼,最後俯身到他面前,準備仔仔細細地看看他這張臉。
這是……野人的臉……
我靠近了去看,老實說,我真的已經沒有太多感覺了,懸念並不是在一瞬間被揭開,每次一點點,因此也沖淡了我對於未知事物的強烈觀感與評斷力。
他這張臉……怎麼說,應該並不算難看。
非要挑毛病的話,他的眉色有些淡,再挑,他的鼻子太正,再挑,他唇薄寡情。
他閉著眼睛,睡顏像個端正的孩子,眉心卻一直蹙著。
這是第一次,野人令我聯想到孩子,沒有了鬍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