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家賣小面的攤前,鮮紅誘人的顏色盛裝在精緻的大碗裡,有人來買,小面現煮,底下燙兩張葉子,上面團面,麵湯盛起來撒的是韭菜段。有個年輕人加了個雞蛋,紙質盒子端著,邊走邊吸溜,有味道極了。

還沒得屋裡煮的面好吃,恁硬,只有年輕人吃得,哪個腸胃不好的人來吃這個啊,雞蛋也是,一點兒不團,最是煎的老……可她就是不抬腳,不挪眼,像個監工似的。

這個老闆沒招呼,眼下沒人,轉身去隔壁檔口的人吹龍門陣去了。

“……走嘛。”老張就走上來催促了,有焦躁的情緒。

這使黎書慧的臉板得更哀愁,更端正起來。

一路的肉串飄過,年輕人小孩子拿著的竹籤比織毛衣的籤子還長還粗,吃法也蠻,肉串兒橫著走,一根籤兒沒了,一嘴的油,隨手用紙巾一擦,同竹籤一起扔一旁的塑膠大滾桶裡。

黎書慧經過那滾桶時望了望,半滿了,但有翹頭,竹籤橫七豎八的,紙盒紙杯東倒西歪的,還有其他果皮紙屑等。

烤紅薯最簡便,就一個帶煙囪的爐子,中年夫婦一邊一個,一人這邊是烤紅薯玉米和甘蔗,一人那邊鞋板底。

黎書慧在那裡停下來時男人正惆悵著一張臉抽菸,正在抻餅的婦人問道:“要啷個。”

黎書慧沒說話,又挨近了兩步,老張站在原地沒動。

她近來,男人還是抽菸,一身灰撲撲的,無所謂你買不買,無所謂掙錢不掙錢,婦人也熱情不到哪裡去,只是還正常談話:“紅苕玉米都有。”

黎書慧架先是沒有看到甘蔗的,她雖然走近,只像好奇的觀望,並不顯露想吃的神態,一指爐子邊上的甘蔗:“還拿柴火烤的?”

男人憂傷道:“甘蔗杆。”

“……甘蔗還興烤。”老張揹著手走近來。

婦人笑道:“天氣冷噻,免得冰人,烤熱了相當於嚼糖水。”

老張望著地上柴火似的甘蔗:“牙邦不好的牙齒都要給你逮下來。”

黎書慧因這話沒忍住笑,回頭瞧了他一眼,眼睛又來盯著他的爐子和邊上揉麵抻餅的婦人:“你這生意還忙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