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火點著了立刻掉頭佯裝無知,管他點燃的是鞭炮還是害死人的火藥引線,反正她永遠也不會承認自己很邪惡。

“你哦!就不能稍微表現成熟的一面嗎?都幾歲了還像個孩子……”女兒的貼心藍翎不是不明白,可是自己成了任性的女兒。

對守舊的父親而言,她的離開等於背叛,用著鋒利刀刃切斷彼此的血喉,一瞬間奪走表面的祥和。

不曾改姓的藍喜兒不害臊地賴在母親身邊撒嬌。“在父母眼裡孩子永遠是個孩子,你能想象我拄著柺杖的模樣嗎?”

“你這孩子臉皮厚得我都不曉得是不是抱錯了,天生來磨人的。”忍不住一笑的藍翎暫時忘了父喪一事。

“是嗎?”她看向無血緣的父親假意埋怨。“瞧,你是罪魁禍首,慣得我母親都不認得十月懷胎產下的親生女呢!”

但笑不語的魏天執手一擺,表明不介入母女倆的戰爭,明哲保身。

不過他注意到頻頻調整鏡框位置的金律師很焦慮,一副於心不安的模樣欲言又止,每回想張口打斷兩人的交談又縮了回去。

事情並不單純,他想。

必有隱情。

“嗯!藍女土、藍小姐,可否容我打個岔,最多再耽誤你們幾分鐘。”希望如此。

速戰速決是最好,他還得趕回華盛頓擬妥過戶檔案。

“你說吧!”

兩母女一是神情凝重微帶鼻音,一是好奇地睜大兩顆圓滾滾的眼珠子準備聆聽,不相似的面容有著同樣深厚的情感在。

落花不是無情物,化做春泥更護花,更何況是七情六慾並重的人呢?

她們關心著共同關心的人所遺留下來的最後訊息,用著不同的方式去愛其所愛之人,而那人便是立下此令人費思量的遺囑主人。

一件事她們做錯了,以為不會倒的強者還是倒下了,在她們措手不及的情況下,而她們無法挽回已鑄下的錯誤。

“首先是藍女士,老先生遺囑明寫著這一條,他說,你有生之日不得再踏入迷離島半步,除非你打算安葬於島上,與島同化塵土。”這點極不合理,可是明瞭其意的藍翎只是偎在丈夫懷中掩面輕泣,被拋棄的感覺讓她有如刀在割心,她終於明白父親當年的心情。可是她沒有資格抱怨任何人,一旦做了抉擇便是一種傷害,骨肉連心豈有不痛之理。“還有……嗯!藍小姐,我希望你要有心理準備,令外祖父留給你的恐怕是一種負擔而非恩惠,你可以決定要不要接受他的……怎麼說呢……”金律師想了半天才語氣遲疑地說了“饋贈”二字。好象言不由衷。

“只要是外公留給我的東西,我想我拒絕的意願不高。”頂多是外婆生前最喜愛的藍寶石項鍊,或是那套頗有紀念價值的鑽飾。

尚未意會到將迎接何等風暴的藍喜兒輕鬆地說,不將金律師的戰戰兢兢看在眼裡,有些人就愛大驚小怪,看到貓影就當是老虎來了。

至少在她心裡是這麼想著。

“你最好再考慮一下,這樣‘東西’非常龐大,而且光是稅金就足以壓得你喘不過氣,更別提維修費和一些拉拉雜雜的費用。”

像是工資和薪水之類的“小”事。

“維修費和拉拉雜雜的……費用?”外公到底把什麼留給她,一座舊磨坊嗎?

據她有限的記憶,只有舊磨坊才需要進行大規模整修。但它真的很舊了,舊得早該淘汰當柴燒,哪需要扣什麼稅金。

“不用懷疑,等你看過之後,肯定和我一樣大傷腦筋,恨不得從來不曾接下這個燙手山芋。”而他的建議是賣了它。

滿頭霧水的藍喜兒眨眨困惑眼眸。“麻煩你長話短說別吊胃口,短命的會等不及你說完。”

他說的可不只幾分鐘而已。

金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