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你四歲起,他就不和我同房了。〃當著二十八歲的兒子,母親講起了自己的私生活。〃他突然找到了一種秘法,聽說可以神功速成。條件是禁止同房。我不是貪圖肉慾的人,可是,夫妻!夫妻啊!他把我當成一個包袱,天天甩在一邊,自己打坐、修練,修練、打坐……我應該不應該有我的自尊?他蠢透了,他難道看不見,那些大教士們誰不娶老婆?有的還是三妻四妾!。〃

聽母親說這番話,蘇吉拉納的心裡翻了個個兒。他想到了卡梅麗婭,難道自己需要為修練神功而放棄對她的愛?父親死時他只有十三歲,儘管已經到了教會規定的開蒙學習功法的年限,但父親不會跟他講這些秘術。現在,各種功法的修練方式他已經一清二楚。沒聽說有此類秘術存在呀。很可能是父親追求速成,修練某種邪門功法。這是教規明令禁止的。他不禁對父親的印象打了個折扣。

〃蘇吉拉納,你是我唯一的兒子,我理應愛你。可是,我總是從你身上看到你父親的影子,讓我愛不起來。你也是那麼冷漠、刻板。孩子,我們女人結婚是為了找個能心疼自己、關懷自己的人,最後嫁的不是這樣的人,我們有權力不滿,有權力抱怨。〃說到後來,魯塞塔的話語裡帶起了哭音。她抬起手,在眼角上抹著什麼。

彷彿真是父親的接班人,蘇吉拉納這些年的舉動大大地傷了她的心。這次,還是丈夫出主意,讓她寫信請兒子來參加生日宴會,溝通疏遠已久的感情。她講得越來越快,越來越急,彷彿不把心裡頭憋了多年的話一口氣都說出來,蘇吉拉納就又會遠遠地跑到她的視線之外去了。

這一次,蘇吉拉納沒與母親爭辯,此時他心裡裝滿了卡梅麗婭的影子。〃女人結婚都是為了找一個能心疼自己的人〃,卡梅麗婭也是這樣嗎?如果是這樣,自己是不是個能疼她的人?或者,她會不會把我看成這樣的人?渴望在愛情難題上得到答案的蘇吉拉納苦苦地思索著。他曾無數次推想過卡梅麗婭拒絕自己的原因:她另有所愛?不對啊,黎秀英和旋風都沒有告訴他這樣的〃情報〃。因為自己窮?不會,聖族成員都有相當數量的津貼,蘇吉拉納的手頭雖不寬裕,但絕對比普通家庭好得多,負擔兩個人的生活不成問題。是不是自己長得太一般,沒有魅力……?蘇吉拉納在這方面太不在行,百思不得其解。

〃其實他為什麼心急火燎地練什麼神功,還不是為了晉升教階!〃母親還在嘮叨,這父子兩代人對她的傷害彷彿毒素一樣鬱積在她的心裡,不吐出來,她總是不能舒舒服服地過日子。

第十代教主亞勒芒斯在位時,確定了憑功法的高低決定教階高低的制度,從此以後,無數代真理教徒都在勤修苦練,渴望有一天發現自己能夠開天目,能夠隔空取物,乾坤移挪。這裡面不僅包括蘇吉拉納的父親,自然也包括蘇吉拉納本人。

蘇吉拉納忽然發現,如果必須聽別人講話,自己的態度也會慢慢改變。此時,他逐漸覺得,母親說的話也有些道理。是啊,如果母親只是希望滿足一個女人應有的要求,那又有什麼可怪罪的呢?可是,父親呢,父親篤信真理教義,為此付出那麼多犧牲,許多其他人享受的東西父親都沒有享受到,這樣的人不可敬嗎?又有什麼罪過嗎?

最後,多年的教會教育給他培養出的一種奇特本領起了作用,他把這兩種矛盾歸結到了一處:母親是個世俗之人,她不能和父親一起去追求信仰,父親肯定是因為這個才冷落她的,所以,父親和母親都沒有什麼不對,他們本來就不應生活在一起!

就這樣,蘇吉拉納甩給母親一雙耳朵,自己在想著心事,直到一句非常敏感的詞話穿透遮蔽,敲擊著他的心靈。

〃聽說你喜歡上了一個白人女孩兒。〃魯塞塔忽然甩出了這樣一句話。

〃啊?什麼?〃蘇吉拉納吃了一驚,一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