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吃過一些苦,這一生也算得上是功成名就了。可他的一生,真的就只有祖母一個女人。不是沒有人投懷送抱過,可是都被她祖父或婉言或厲聲拒絕了。

猶記得祖母說過,大昌初立之時,一干有功之士,多少人停妻再娶。便是那些自以為長情自以為有情有義的,也納了無數的妾室。可就獨獨她祖父是個例外,多少人因此激他說他是個怕妻子的。可他祖父在這問題上就是不吭聲不鬆口,連太祖君無威都曾說過她祖父是一個至情至性卻又內心強大的人。這是一種內心上真正強大的表現,在別的男人需要用女人來體現自己強大之時,她祖父卻能堅守本心。

她祖父是那種真正的文人雅士,溫厚寬容卻又有自己的原則,絕非朱聰毓那種表面溫文爾雅實則內心冷酷自私之人能比。如果說她認識的人之中,最像她祖父的,當數五皇子君南夕,他身上有種無欲則剛的氣質。

待兩老情緒平復之後,謝意馨親手給兩老各端了一杯茶,“祖父,再過兩月便是您的壽辰了,咱們是不是派人回燕子湖那邊請一些本家的人來啊?”

謝老爺子聞言一怔,眼睛一亮,卻嘴巴嚅嚅。

謝老夫人微微嘆了一口氣,“是啊老爺子,正該派人回去接些人過來,熱鬧一下也好。”

祖父這是近鄉情怯?謝意馨是知道她祖父的心結的。

當年,他們這一支在本家那邊,並非正宗嫡系,只是眾多旁系中的一支,嫡系是族長那支。當時的族長比較狹隘勢利,不怎麼待見那些在他眼中沒出息的旁系,於是在行事上有偏頗,並未做到公平公正,連帶著一些族人也有樣學樣。而她太祖父早逝,所以她祖父小時候,很是吃了一些苦頭,而她太祖母也由於各種原因操勞致死。一直以來,她祖父對本家都是有些心結的。

當年在京城站穩腳跟後,祖父就把太祖父太祖母等人的墳遷了過來。這麼些年來,都從未回過本家那邊。雖然本家那邊來人投奔也會收留,幫忙一二,卻一直沒回過去。直至前幾年有族人來信,說原來的族長沒了,謝老爺子才有所意動。

人老了,故鄉情更濃。謝意馨知道她祖父是極想回去看看的,因為她偶爾見到她祖父拿著族人的來信念叨著。只是這些年都這麼過來了,突然要回去,放不□段吧。

不過,她會幫忙勸著的,要是祖父能回去一趟那就更好了。最好能勸著這些人遷來京城,因為明年最遲七月,燕子湖所屬之地必有一場大地動。

燕子湖位於浮陽,隸屬冀州,當時她二叔正任職冀州知州。

這場大地動成就了殷慈墨,卻讓謝家損失慘重,不止族人在這場地動中無一生還,謝家更是被她二叔連累,背上了禍國殃民的罵名。

因為正是殷慈墨,在地動未發生前半個月已經預測了到了這一場災難,是她頂著巨大的壓力和朝臣的謾罵一力要求當地居民撤離。而那時,和她叫器對陣得最厲害的便是謝意馨她二叔。

當時她二叔因渠南水災之事為聖上所不喜,因此閒賦在家半年,後來在謝家的運作下調任冀知州,也算是調到謝家的大本營好好保護了。只要不出大錯,三年任滿,考績必能得個優的。可惜的是,她二叔未能諒解祖父苦心,一心想做出成績證明自己。

當時殷慈墨預言冀州必有一場地動,而且動靜不會小。當時二叔謝淵保斥她一派胡言,甚至為了證明自己是正確的,在有些人聽話撤離之時,硬是不許謝家本家撤離,以作表率。當時冀州民眾對地動一事也是將信將疑的,見到知州如此反對,又見知州的本家都沒動作,也略安了心,撤離的人不多。

後來地動如期發生了,災情慘烈。整個冀州傷亡失蹤人數有近二十萬,以致怨聲載道。謝家本家更是無一生還。這場災難是讓人悲慟的,卻彰顯了殷慈墨的大智慧及常人不及的預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