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對那豔冠群芳的花魁娘子也未必沒有幾分真心。

被迫分手時,也雙雙對著哭了一場。

可他畢竟堂堂洛州世子,怎能娶一個煙花女子回家?

當然,若是拼命堅持,也非全無可能,大不了讓他爹打斷他狗腿。只是他雖天天去聽她彈曲,也願為她一擲千金,唯獨不願為她受這半點皮肉之苦。

畢竟,他有空,也不缺錢,卻不想捱打。更不想因她身份被人指指點點、面上無光。

於是當年之事,最後他拿出一大筆金銀,從此跟她斷了。

去年娘子嫁了外州富商,他又送了一筆豐厚賀禮。知曉此事之人個個交口稱讚,說洛州侯有情有義。

但若真有情有義,何以棄她而去?

如他這般,已是其中仁至義盡者。他還曾見過秀才既嫌棄人家青樓女子又要拿人財物,將人剝皮拆骨吃幹抹淨。女子上吊後,還寫詩裝深情懷悼。

當年花魁娘子說及此事,把他氣得轉頭許下重金把人騙來洛州就找了由頭關進大牢。洛南梔聽聞後,勸他身為世子不可私自斷案,兩人又把人提出來官府審案、遊街示眾走了一套流程,才又關了回去。

世間男子多薄倖,真面目往往都是權衡利弊。

他承認,好的是不多。

只是不知這一向溫雅自持的衛留夷,觸及利益時露出的真面目,會否比他這個浪蕩紈絝更是不堪?

果然——

衛留夷:“阿寒,你瘋了。”

邵霄凌:“呵!”

看吧。

……

邵霄凌還是低估了衛留夷。

他一派輕鬆靠在慕廣寒背上,坐等月華城主狠狠揭穿烏恆侯的兩面三刀、虛偽自私。

卻萬萬沒想到,衛留夷竟會先發難,策馬直衝而來。

邵霄凌的第一反應,此人被拆穿心思惱羞成怒,要害慕廣寒滅口。

當時情況也不及細想,只趕緊顧護了一下慕廣寒,冷不防卻是自己被一把扯住,與衛留夷雙雙墜馬。

好在都是習武之人。

邵霄凌翻滾兩圈,一躍而起,卻還沒站穩就又被衛留夷一把摁城牆上,他也不甘示弱馬上還擊,拳腿招招狠戾,徒留馬兒在旁嘶鳴。

一大清早,朗朗乾坤。

往來百姓只見兩位錦衣華服男子在城門口不顧臉面大打出手。這實在是……當然要停下來,瘋狂圍看熱鬧了!

“這,珠光銀絲衣的那位,怎麼看著有些像咱們少主啊?”

“好像還真是咱們少主,不知怎麼一大清早那麼大火氣?”

“另外那位也真是大膽,竟敢與洛州侯撕打,就不怕牢底坐穿連累家人?”

“偷偷說,另外那一位看著,有點像是郢都的小烏恆侯。”

“啊?”

“不可能吧,等等,好像還真是!”

“烏恆侯為何會在咱們安沐,還和少主打起來了?”

“……”

何止百姓不解,衛留夷此行帶來的十幾名護衛高手,亦全員被自家主子這突如其來的舉動給弄得懵在了當場。

按說少主有難,理應上前保護。

但,他們不是來送新婚賀禮的嗎?

眼下幾大車綁著紅綢的禮物還在身側,少主卻莫名其和烏恆侯打了起來。若非親眼所見,他們都絕不肯信自家素來溫潤優雅的少主能做出如此荒唐事來。

此處畢竟是洛州州府,真鬧起來,他們烏恆可佔不到半點好處。

何況聽到糾紛,城樓上的洛州守城士兵都烏泱泱地下來了。

大事不好。

護衛們只能齊刷刷看向馬上的慕廣寒。

畢竟月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