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得倒是有些道理,不過你可知,現在的形勢,已不是朕說收手就能夠收手的了。朕是可憐容兒,想留你一命,你若執意求死,容兒也不能怪朕。你去與她見上一面,兩個人好好商量一下吧。”

月色淡淡,清風細細,夏末的夜晚,暗沉而漂渺。

藍徽容伏在孔瑄膝上,孔瑄右手一下一下地梳理著她的黑髮,二人默默無語,嘉福宮內,一陣令人窒息的寧靜。

感覺到藍徽容在壓抑著抽噎,孔瑄伸出左手,輕撫上她的眉間,笑道:“這兒皺得象只貓,可就不好看了。”

藍徽容鼻子發酸,喉嚨苦澀,一直在強自壓抑,才沒有痛哭出來,聽孔瑄這般說,哪還能夠忍住,眼淚啪啪掉落。

孔瑄一陣心疼,將她抱起坐到自己的膝上,輕輕吻上她掛滿淚珠的面容,哄道:“別哭了,你以前那麼堅強,現在怎麼這麼愛哭?以前我中毒,你有病時,也沒見你這麼哭過。” 藍徽容的心象灌了鉛般沉重,縮在孔瑄懷中,緊緊握住他的手,泣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這段時間這麼愛哭。孔瑄,是我太大意,害了師太和莫爺爺他們,也害了你。母親她什麼都安排好了,我卻毀了一切,都是我的錯。”

孔瑄也不說話,只是不停吸吮著她的淚水,待藍徽容漸漸平靜,他忽然一笑,將頭埋在她的脖間。藍徽容一陣麻癢,但心中又正是難受之時,兩種極端的感覺讓她全身繃緊,正迷糊間,孔瑄已將她抱起放至床上,藍徽容心中百般滋味千種傷楚,一時話都說不出來。

孔瑄坐在床邊,伸出手將她的雙眼合上,柔聲道:“容兒,你睡吧,等你睡著了我再走。我不能呆久了,外面大幫人在等著,你趕緊睡著吧。”

藍徽容睜開眼,不停搖頭,緊緊攥住他的手,眼眸似籠上了一層霧氣,死死地望著孔瑄,甚至不敢眨一下,生怕一眨眼,就會再也看不到他。

孔瑄的手自她的額頭而下,輕撫過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似要將她的容顏永久地鐫刻在自己的心中,他的手指最後停留在了她的嘴唇之上。兩人長久地對望,彷彿要於這一望之中,攜手走過這一生,再也不用分離。

藍徽容痴望著他明亮中略帶憂傷的眼睛,感覺到他壓在自己唇邊的手指在微微顫抖,心中傷痛難言,忽然張口咬住了孔瑄的手指。孔瑄任她由輕而重,咬得自己手指生疼生疼,面上始終溫柔笑著,暖如春風。

藍徽容忽然起身,從後面緊緊地摟住他,低聲道:“我要你揹我。”

嘉福宮庭院內,月色朦朧,星光漸盛,孔瑄揹著藍徽容慢慢地走著,彷彿回到了那一個清晨,回到二人傾心相融的那個星光之夜。

藍徽容伏在他的背上,依在他頸邊,低聲道:“我會求皇上,將我們葬在一起的。” 孔瑄輕嗯了一聲,片刻後,又搖了搖頭,藍徽容雙手用力環緊他的脖子:“你休想丟下我一個人活在這世上,上天入地,黃泉碧落,我都要跟著你,你休想投胎後,再娶別的女人。” 孔瑄腳步頓住,正待說話,宮門被輕輕敲響:“公主,時辰到了,侍衛大人們在催了。” 二人長久地沉默,待敲門聲再度響起,孔瑄暗歎一聲,欲將藍徽容放下,藍徽容卻死死地環住他不放。孔瑄心中難過,閉上雙眼,慢慢地、用力地扳開她的手,轉過身,捧住她的面頰,輕輕地、溫柔地吻上她的眼:“容兒,聽話,這裡不許再掉眼淚了,我不會丟下你的,我們生生世世,都是夫妻。”

藍徽容拼命地點頭,又拼命地搖頭,孔瑄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狠下心來,鬆開手,向宮門走去。藍徽容向前追出幾步,又停住腳步,呆呆地看著他拉開宮門,看著他邁出高高的門檻,看著他始終不曾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