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可是他依舊那樣注視著我,我能感覺到他似乎並不想我去找他,但我卻剋制不住。

人在經歷極端的黑暗時,先是會恐慌,大腦開始飛速運轉,想著一切與外界溝通的方法。並在嘗試過且精疲力盡了之後,進入到一種精神內耗裡。在這段時間,身體和精神都會被折磨的彷彿一個慢慢溺死的落水者。

掙扎無用也是在這段時間裡最先領悟到的。

再往後,經歷了肉體與精神上的雙放棄,大腦開始不在活躍,甚至連身體也會覺得你已經死了,開始停止運作。

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大腦會把自己想象成一顆石頭,或是一條湖泊。為什麼不能是野草,因為野草會生長,還有生命,而這些在黑暗中待久了的人看來,已經不屬於自己了。

做一個,仍有一定意識的石頭,無聊又無意義的事。

也許,世界存在的本身也就是無意義的。

生命就像塵埃對任何事物來說,也都是無足輕重。

當第一顆灰塵恰巧掙扎著輕輕往前飄了飄,它觸碰到的第二顆似乎受到了什麼刺激,猛烈而興奮的向著對方發出最熱烈的回應。

一粒粒塵土,在空中開始四處飄浮。它們相互間碰撞,震動起的風像波一樣被無限拉長拉遠,而在這過程中,更多的塵土被影響。它們有的組成了名為風的力量,輕輕掠過同伴,向著遠處,向著空曠但熱鬧的世界,發出一聲吶喊。

於是,一片葉子被風鼓舞著,離開它棲息的家園,向著堅毅的土地幸福的撲去。

一顆小草被突如其來的熱情砸彎了腰,它努力將身上的負擔挪開,而它身旁的石頭受到了鼓勵,也開始像樹那樣使勁生長。

我身處黑暗中,但在這裡,卻聽到了世界。哪怕沒有光,但世界依舊在野蠻生長著。

它們熱鬧,急切。它們就像從我身上分離開的無數個我,而我則更像是一個旁觀的它。

於是,第二次,我看見了那雙眼睛。

它似乎從建立之初就一直存在著,他一直觀察著世界,而直到現在,我才看見了他。

從水幕中看見的男人也好,女人也罷,都不重要。

他到底是那雙眼睛還是一種常人無法理解的存在,但始終,他只是站在一旁並注視著我們,不發一言。

就像,我看著的這些無言的生靈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