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憐姐姐也才十八歲,可她這句話聽起來那麼老。她從手上褪下一個銀鐲子,套在我手上。那鐲子溫溫涼涼的,感覺那麼熟悉,我的心裡忽然又空空蕩蕩了。

“我不要。”我堅定地把鐲子褪了下來還給憐姐姐。她看著我,很吃驚。

“我有一個銀面具。那也是假的。”我告訴她。

憐姐姐點了點頭,“你比我勇敢呢!”真是這樣嗎?憐姐姐這些年不會是靠著這銀鐲子過的?

“有喜歡的人了?”憐姐姐問我。

我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憐姐姐疼惜地摟著我的肩膀,“忘了他。你還不知道什麼叫愛呢!”

這次我堅定地搖了搖頭。

憐姐姐嘆了口氣,把我摟得更緊了,“傻姑娘,你要是不是朱巖部的公主該多好啊!”

憐姐姐還有一件禮物給我,既然我忘記不了那個羽人。她纖細的手指按在了我的手腕上,那裡就多了一個血紅的指印。

“要是大晁皇帝真的很可惡,”她對我說,“你別讓他碰你,否則你們……”憐姐姐沒有說完,我懂她的意思。我忽然覺得非常非常害怕,這就結束了麼?但是奇怪的勇氣不知道從那裡又冒了出來,我用力點點頭。

憐姐姐呆呆地看著我。“蕊兒,爹說你親爹是個真正的好漢子。”她沒頭沒腦地說了那麼一句,晶瑩的淚水又滑過臉頰。我一共只見到憐姐姐哭過三次,今天就見到兩次。

父親這次讓人跟著我了,他是怕我跑掉吧。我能跑到哪裡去?

那兩個侍衛聽說我想去那小泥屋,都露出了為難的神色。“就是翼無憂那裡不方便。”一個侍衛吞吞吐吐地對我說。憐姐姐揮揮手讓我去,那兩個侍衛也不敢說什麼。憐姐姐和我不一樣,她吩咐下去的時候有父親一樣的氣勢,族人都服她。

微風走得好快。它已經跑了一個晚上了,現在卻還有力氣。走得那麼快做什麼?我的心裡亂糟糟的,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看見那個羽人。就算見到那個羽人又該說什麼呢?告訴他我要嫁給大晁皇帝了?他會在乎麼?我知道,他待我從來就像待小孩子一樣。可是小孩子可以嫁給大晁皇帝麼?

我想起了他床上的那幾個包裹。那情形忽然顯得那麼清楚,爐火還沒有全部熄滅,包裹上光線忽明忽暗的,床邊靠著一柄修長的綠色角端弓。我忽然著急了起來,那些包裹都打好了,他怕是不會再呆上一夜呢!要是他走了該怎麼是好?

我的心劇烈地跳動著,“砰砰”的聲音在凌晨的冰冷的空氣中激盪,撞得我頭都暈了。

“趕緊去啊!”我呵斥著微風。你不是倏馬麼?你跑給我看啊!

他在。

太陽才剛冒出個頭,紅彤彤的。我遠遠就看見他的身影嵌在太陽裡面。他彎著腰,似乎在地上翻弄著什麼。

“哎!”我喊了起來,巨大的幸福排山倒海地征服了我。

他站起身來,有點意外地望著我。“朱顏公主,那麼早。”

今天他的臉上沒有黑灰,就是我戴著面具時候看見的那張臉,又英俊又神氣,只是那眼睛裡好像寫著很多很多我讀不懂的東西。對,這一張臉要滄桑一些。

“你,你在做什麼?”我不知道自己怎麼問出來這樣一句話。

他笑了:“種樹。”

我們住在草原上,除了草原的邊緣,很少有樹。即使有,也都是很小的灌木。可是羽人種的樹不一樣。他說那是一種最大最大的樹,可以活上好幾千年,在他的故國,這種年木上可以住上好多好多人家。我痴痴地看著他說話的樣子,我從來沒有看過他講故事時真實的面容,但他就像我想象的一樣。那悠遠的目光,偶然飛揚的神采。他也許經過很多,可他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