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才許她大權,讓她自己去查。”桓宓道:“我想讓她自己露出馬腳來。”

宛妤皺眉想了想,森然道:“不,你忽略了一個人,放眼後宮,還是有一個人有害她的理由。”

“誰?”

“良美人。”

為了鳳姮兮入宮的事情,坤城君無數次想用鳳姮兮來替換良才人,因為皇太后和皇后的不鬆口才未能得逞,良美人因此對鳳姮兮積怨在心,想要打掉她的孩子以陷害她,完全是有可能的。

桓宓卻搖頭道:“不,不可能。”

宛妤蹙眉看她。

桓宓輕輕嘆了口氣:“良美人她……來見過我了,以她的城府,不會做如此愚蠢的事情。”

宛妤有些驚訝,但此事著實是情理之中,很快釋然,只道:“你要放長線釣大魚,可要小心魚線被咬斷了。”

此時闔宮上下都沉浸在太子臨世的喜悅中,再者皇后還在公主府小住,誰都不敢在這個時間觸黴頭。然而平靜總是會被打破,臨近皇后回宮的時候,浙王向商墨凌上了一道奏摺,親自將楊漱玉押去了刑部。

這個訊息,還是楊慎告訴宛妤的。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可宛妤依然被商墨凜雷厲風行的作風驚嚇,楊慎連日來一直住在將軍府,一方面是避皇后的嫌,另一方面,卻是著實不願在府中常呆。

楊氏唆使邊疆投敵事發的當日下午,慎婕妤自內宮向桓宓上折,聲稱她找到了謀害皇嗣,嫁禍平妃的罪人。

舒美人。

不是良美人,桓宓竟然從心底舒了口氣,這才仔仔細細地看完了摺子。

商墨凌尚未登基時,在潛邸儲了幾位外姓庶妃,一來為了迷惑先皇后的眼睛,二來為了沖淡她一個外姓王妃在內苑的違和。而舒美人正是其中之一,少府卿許奉的女兒。

竟然是舒美人……桓宓百思不得其解,舒美人與慎婕妤,不論怎麼看,都不應該有公怨或是私仇。

而鳳姮兮給出的理由,是漪瀾殿曾經搶了她一匹錦緞,還給了她的侍女兩巴掌,舒美人記恨在心,才在點心中下了紅花,想給慎婕妤略施小戒。

真是一個拙劣的藉口,桓宓這樣想著,將摺子扔給了阿默:“收起來罷。”

公主府自一早起便瀰漫著焦灼的氣氛,楊慎回來通報了訊息,立即又去了將軍府,楊門出了這樣的女兒,想必楊一清也正是震怒的時候。

桓宓向宛妤隱瞞了內宮的訊息,不欲為她增添太多的麻煩,並且阻止了她想立刻趕去刑部的打算,只道:“她是駙馬的胞妹,你現在趕去,等於是在辦駙馬的難堪,也是辦楊門的難堪。”

宛妤懷裡抱著商政元,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思考:“你說的不錯,今日之後,我什麼話都不能說。”

桓宓點了點頭,道:“陛下看在楊門的面子上,必不會為難她。”

宛妤露出一個比哭還苦澀的笑容,道:“阿宓,我忽然很害怕。”

桓宓柔聲問道:“怕什麼?”

宛妤道:“我怕舊事重演。”

她親手將自己的小姑送上刑場,將自己夫族的醜事攤在光天化日之下。楊門數代英烈拋頭顱灑熱血,出生入死換來的英名,從日之後,將染上洗不掉的汙點。

楊慎向來心高氣傲,恐怕不會容忍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自己的枕邊人。

“這件事未必就此公開了,”桓宓沉吟片刻,安慰她道:“陛下有自己的考慮,或許會將它壓下來,秘密處理,畢竟浙王並沒有公開上書,而是將摺子直接交給了陛下。”

宛妤苦笑了一聲:“我以為不會這樣快地查出來,我……我好像又開始後悔,為什麼一定要揪著這件事不放。”

☆、陸貳。許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