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墨凌默了默。

桓宓眨也不眨地看著他,又問了一遍:“我若心裡難過,又能怎樣?”

然而商墨凌卻什麼都說不出來。是啊,她若心裡難過,他也不能真的就此而拒絕鳳姮兮入宮,只能做些言語上的安慰,或是金銀上的賞賜。

桓宓深深嘆了口氣:“如果我沒有愛上作為丈夫的你,而只是用一個皇后的心態來面對作為陛下的你,那我們都會輕鬆很多。”

商墨凌隱隱覺得這句話十分不詳,他凝神思索了一下,猛然想起這正是畫眉山的傳說,在那個傳說裡,皇后在墜崖前夜對那位皇帝說的,正是這句話。

他一下子心驚膽戰了起來,失聲喚道:“阿宓!”

桓宓也想起這句話的出處,很快便瑟瑟發抖。

“我不知道……”她結結巴巴地說:“陛下……我不知道……”

不知道是怎麼說出這句話的,好像就是自然而然地,脫口而出。

商墨凌一把將桓宓攬進懷裡,力道大的簡直要將她的骨頭擠碎,然而她一聲不吭,兩人抱在一起,久久沒有說話。

☆、伍貳。納妃(二)

商墨凌並沒有讓朝臣過多地參與這件事情,以避免在朝臣心中留下皇帝屈從於臣子的印象,在三日後便下旨納鳳姮兮入後宮,封為婕妤,賜號慎。

桓宓在椒房殿聽阿默向她彙報此事,語調淡淡地問了一句:“賜在哪個殿?”

阿默頓了頓,答道:“漪瀾殿。”

桓宓翻書的手一頓,重複了一遍:“漪瀾殿?”

漪瀾殿是皇太后為妃時居住的寢殿。

桓宓若無其事地翻過一頁:“知道了,你退下罷。”

阿默面露忿忿之色:“娘娘,這可是您做主退回母家的人,如今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方一入宮就封了婕妤,陛下這樣做,不是再向您臉上扇耳光嗎。”

桓宓低低笑了一聲:“是母后做的主,我只不過是奉命行事罷了,這件事若出頭,也是由母后出頭。”

阿默道:“可皇太后怎麼會屈絳尊貴與嬪妃鬥氣?”

桓宓反問道:“皇后又怎麼會屈絳尊貴與嬪妃鬥氣?她正在風頭上,整個後宮都看著呢。”

阿默有些著急,想了一會,又道:“娘娘,婢去將陛下請來用晚膳罷!她入宮第一日,陛下卻宿在長秋宮,正好壓壓她的氣焰,免得走了見不得人的渠道入宮,便目中無人起來。”

桓宓覺得好笑,索性放下書,側著頭看她:“一夜而已,不必如此大驚小怪。”

“娘娘!”阿默聲調拔高了幾度,著急道:“這一夜可是非同尋常,您想,她今日奉旨入宮,陛下按理應宿在漪瀾殿,可他偏偏來了長秋宮,這不是再像闔宮上下表明,陛下的心思,仍然在娘娘身上嗎?”

桓宓輕輕笑了起來,端起茶盞來飲茶,又道:“陛下的心思在我這兒不在我這兒,並不是只這一夜就能證明的。”

阿默用力揪著衣服下襬,眉心皺的緊緊的,還想再說什麼,卻被桓宓擺手打斷。

“先前封六宮你都沒有什麼過激反應,這麼這次就鑽了牛角尖?”

阿默重重嘆了口氣:“那鳳姮兮明顯來者不善,婢還不是怕娘娘受了欺負,被個妾壓到頭上來。”

桓宓不欲在這個問題上多說什麼,又低下頭去看書:“你不要擅作主張,我自己心裡有主意。”

阿默猶不死心,蹭到桓宓跟前來,一邊為她揉捏肩頸一邊道:“娘娘,男人可是要靠手段才能留住的。”

桓宓笑著扭頭看了她一眼:“你倒是很瞭解,怎麼,莫非實踐過?”

阿默臉上一紅,又拔高了幾個音調:“娘娘!”

桓宓又去看掌中的紙頁,語調平平穩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