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又轉了回來,蹙眉道,“趁著地乾燥,將瓜子殼掃了,到時粘在地上可得費些功夫,我瞅瞅你爹回來沒。”

裴徵抓了雞,和沈芸諾商量,先殺抓來的雞,裴徵拔雞毛,沈芸諾著手做飯,想著農家飯桌上離不開饃,她和麵蒸了六個饃,用的是粗麵,細面貴,又是剛分家,表現得太過得不償失。

探出身子,看裴徵已經準備破雞肚子了,想了想,輕聲道,“雞菌肝雞腸留著。”雞菌肝,雞腸味道好,沈芸諾琢磨著不拿來招待客人,一家人晚上也能吃。

往回,雞肚子裡的全部扔了,髒不說,清洗出來也沒人肯吃,只以為沈芸諾過慣苦日子捨不得浪費,“院子裡還有隻雞,你若想吃,再殺一隻就是了。”

沈芸諾回味過他話裡的意思,莊戶人家不喜歡吃內臟,雞不比豬,豬肝臟大,腸子能拿來灌香腸,雞腸小,最是難清洗,莊戶人家整日忙著農活,哪有心思弄這些,探出個身子朝裴徵道,“你擱盆裡,得空了我洗來洗,咱晚上吃。”

裴徵見她喜歡,沒多說,找了小盆將雞菌幹雞腸裝了進去,洗乾淨雞,在院子生火,烤掉雞身上的細毛,按著沈芸諾的吩咐切成塊,完了,回院子將雞菌乾和雞腸洗出來,他不嫌髒,反覆洗著。

三刻鐘,土豆燒雞,涼拌雞肉差不多了,剩下的香菇炒肉,回鍋肉和兩個素菜就成,屋子裡瀰漫著肉香,小洛眼巴巴的坐在灶臺邊,不時問沈芸諾何時吃飯,沈芸諾哭笑不得,給他吃了塊雞肉,望向院子裡忙活的裴徵,怔了一瞬,微微笑道,“差不多了,你叫里正他們過來吃飯吧。”剩下的菜很快就好了,家裡燒的是木頭,不需人特意守著。

裴徵手在水裡泡得起了褶皺,沈芸諾遞給他巾子,“我忘和你說了,拿鹽搓一搓就好。”

裴徵動作一僵,神色如常道,“下次我記著。”

院子裡,劉花兒站在臺階上抬頭探腦,不停地吞嚥著口水,家裡炒菜,味道重,他聞著都忍不住,淡淡的叫了聲二嫂,順手掩上門。

劉花兒癟癟嘴,罵裴徵小氣,臉上卻滿是笑,“三弟妹在家裡做什麼好吃的呢,聞著挺香的。”

語聲一落,上房傳來宋氏的怒罵,“天殺的,讓我老婆子死了算了,娶回來的媳婦一個比一個懶,竟要餓死我啊……”今日該劉花兒做飯,日頭到頭頂了,劉花兒想在這邊吃,磨蹭著沒做飯。

“二嫂,娘叫你呢。”裴徵不欲和劉花兒多說,抬腳走了出去。

劉花兒朝掩著的門流了流口水,不情不願的回屋做飯,見周菊抱著一大盆衣衫回來,埋怨道,“四弟妹,你去哪兒了,咱家裡人不多,這點衣衫也要洗一個上午?”

周菊膽怯地笑了笑,緩緩低下頭,宋氏又開始罵周菊,最後還是裴娟說咋再罵下去,里正就來了宋氏才停下,想著昨晚裴徵請她和裴老頭過去吃飯的語氣,心裡又是一陣不滿。

裴老頭回來得晚,有人說稻田裡有蟲子,不挨著挨著檢查一番他心裡不放心,老遠就聞著香味了,看宋氏站在門口,樂呵呵道,“家裡做什麼好吃的?老遠就聞著香味了。”

宋氏瞪他一眼,沒個好氣道,“咱傢什麼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是老三家呢。”

裴老頭也想起老三請客一事,嚥了咽口水,語氣不明,“今日老大他們也該回了,下午去上水村買點肉給他們補補身子。”

“家裡哪還有銀錢,你以為老三將工錢拿出來了呢。”從打聽到服徭役有工錢的事兒,宋氏滿腦子都是那些工錢,幾百文,買良種的錢有了不說,還能給裴秀置辦嫁妝,兩全其美的事兒不為過。

說起這個,裴老頭也嘆氣,進院子,肉香味更重了,和宋氏道,“等老大他們回來再說吧。”

吃飯時,家裡難得一陣沉默,原因無他,鼻尖縈繞的肉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