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被寒暑所影響。寒冷是感覺,有時不過是因為眼睛看見下雪了,就猜測,天氣應該是很冷了。這一次她才深刻地體會,為什麼人類會那麼懼怕寒冷。原來寒冷真地如此恐怖。

額上的汗珠瞬息間都結了冰珠,到底是不是真的?

她忍不住疑惑,如果不是真的,為何連汗珠也會凍結。

她用力咬了咬嘴唇,不是真的!這一切都只是幻覺。

如此可怕的幻術,讓人感同身受。但無論如何,她也要走完這一百步。也許生命真地沒有什麼可以留戀的,但心底卻還是有一絲不甘的執著。梁兄,你到底在哪裡?

她繼續跨出下一步,地上忽然長出可怕的毒荊棘,毒刺尖尖地支在外面。她清楚地看見毒刺穿過了她的腳,從她的腳面透了出來。她忍不住輕呼了一聲,但她立刻咬住嘴唇。不是真的,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她感覺到自己軟弱的心正在微微的動搖,疼痛是如此真實,如果一切都不是真的,為什麼她會痛不欲生。

她努力地告誡著自己,不要相信幻象,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

她卻不知道,站在她身後的尋香,含笑看著她搖晃的身體。用幻術來打擊一個人,必然要先消磨她的意識,而疼痛則是消磨意識的最佳方法。

不停地用疼痛來折磨,她最終會相信那些幻覺都是真的。

脆弱的妖,雖然已經轉世,卻仍然有著一顆人類多情多愁的心,這樣的心是最容易被攻破的。

蝶衣繼續跨出下一步,她看見許多盤旋在她身邊的毒蛇,毒蛇正張大血紅的巨口,伺機而嗜。

痛苦正在從腳下向上延伸,她不知以後的幾十步會見到什麼樣的幻想,但她必須得走下去。為了自己那一點點可憐的堅持。

蛇咬上她的手臂、身體、甚至臉頰,被咬過的地方,鮮血流了出來,是真地有鮮血流出來,雖然是幻象,卻真地在傷害著她。

她繼續抬起腳,跨出下一步,每跨一步,所見到的情形都更加恐怖,加在她身上的痛楚也更加不可忍耐。但她卻咬牙忍耐著!她要救的不止是自己的生命,還有她的靈魂。

終於走出了幾十步了,花園就在伸手可及的地方,只要再跨出這幾步,就可以走到了。她看見謝靈運臉上喜悅的神情,她也忍不住笑了,無論多痛苦,也值得的。

然而她卻聽見有人輕輕喚了她一聲。

只這一聲,她便僵在原地,不能動彈。

那個人輕喚她:“賢弟,你可好嗎?”

賢弟?!這麼久以來,只有一個人這樣叫過她。那個人的聲音,她永遠都不會忘記。

賢弟!五十年來,已經不再有人這樣叫她了。

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她拼命地告誡著自己,不是真的!千萬不要相信。

可是那人仍然輕喚,“賢弟,愚兄很思念你。”

她感覺自己的意識正在崩潰,她找了五十年,不就是為了找這個人嗎?堅持不願失去靈魂也是為了這個人的原因。

也許,也許回頭看一眼,只看一眼。

她在心裡對自己說,只看一眼,無論是不是他,都不會相信的。這只是主人制造的幻術。

她對自己說,只是看一眼。

她慢慢地轉身,向著身後望去。

不再有阿鼻地獄般的可怕場景,她看見他一色白衫,風神如玉,與五十年前沒有任何分別。

他微微含笑看著她,神色從容而溫文,她就是喜歡他這樣溫文爾雅的樣子,全無時下少年的浮燥不安。

“賢弟!愚兄找得你好苦!”

她怔怔地看著他,他說他找得她好苦,原來他也在找她。

她歡喜無限,幾乎已經忘記了這美好的幻象後面通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