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番外 再相見

潘宏再找到信好,兩個人都已經不再是未經世事的風華少年了,信好是一直在部隊裡度過了人生最叛逆迷茫的四年,潘宏則雖然大概曉得對方在什麼地方,但年少魯莽,迷糊犯下的錯誤變成一把看得見的枷鎖一直將他團團鎖在中心不能抽身,直到最近才算暫且放過他,讓他有稍稍喘息的機會。

這樣說起來,兩個人還真是一條褲子長大的難兄難弟。

信好要一直到訓練結束才有時間見他,使他在寒冬臘月裡足等了一整天,所以一見面看到的他就是現在面前的這幅穿軍大衣戴雷鋒帽抱著老年茶盅蹲在走廊門口的樣子:“我遇!你這是當兵嘜坐監獄哦,整得我像探監一樣!”

駝背,清瘦,手裡還抱著茶杯,簡直是潘天發的少年版,尤其這說話的語氣和調子,令信好緊張的心情一下忍俊不禁笑出來:“......沒吃好嗎,瘦得風都吹得跑。”

“嘖哎呀——流行這種,身材,講究身材,好不容易保持的。”他彆扭的轉著腦袋四下張望,又上上下下把他的全身打量仔細,變化太大,兩個人都不是從前的少年了。且他從小就端正,如今入了伍,愈發顯現出一身正氣。他裝模作樣拉著身上的衣裳跟他嘆氣:“你這個才真的國防欸,你看,等一下午,差點兒凍成冰棒,感激好裡面那大爺拿件衣裳給我,你們不冷嗎,就穿恁點兒,你等哈兒跟那個師傅說哈兒我把這穿走,等過完年熱和了我再給他送轉來。”

“……進去坐。”信好下意識想翻白眼,很快端正態度,先推開邊上門,在偌大會客室裡其中一張小桌子坐下來,看他一眼,示意坐下,空氣一時又生硬起來,他想學著他嘻哈的語氣開玩笑:“姓站嗎?找我整啷個嘛......沒上課嗎?發展不錯噻,這裡面空調,可以稍微脫掉兩件。”

“嘖——領導沒喊坐不敢坐啊。”潘宏在他對面坐下來,軍人與普通人的特徵一下流露出來,一個規矩板正,一個努力想端正而僵硬,彷彿骨頭和精神都是剛剛長出來還硬往竹子上拽的絲瓜藤,他眼巴巴的望著他:“上課,上啷個課嘛,我這個腦殼還需要老師來給我上課嗎?我給他上課還差不多。嘖早曉得我也來當兵噻,你看,又帥又有氣質,啷個樣嘛,當官沒有?整個幹部不?欸啷個人家當兵都是兩年你當兵恁久呢?我找你好幾回!你都沒轉去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