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到晚學他說話,有時候又學我說話,個人自言自語的說。 昨天我到樓下去買點腸子轉來做香腸呢,她還曉得給我攪灰面炸酥肉。搞多大一盆,那灶上你等哈兒帶點轉去嘛,你哥哥也喜歡吃,我炸了多大一盆。”

“哥哥好久放假嘛?”蹲著懶得起來,正好陽臺的移動門這裡有根梗子,茶端在手裡捂手:“這老鷹茶啊?哪裡來的老鷹茶?”

“樓下隔壁嬢嬢給的,她老家在篷房,那邊老鷹茶多得很。”

信有笑了笑,原先要問她在這裡習不習慣的,這時便連請她轉去過年也不好張口的。因又轉頭看一圈屋裡和信好母親:“收拾的差不多了哦,洗恁多鋪蓋被子,準備過年了。”

他母親又開始細聲細氣兒的說起來:“隔兩天轉來,他出去了隔兩天轉來,隔兩天就轉來。我在屋裡耍,他不走哪裡去,隔兩天就轉來。”

“他要轉來的,只是這兩天訓練多轉來不了,過年要轉來的。”忠傳哄著她,又同信有笑:“談他不曉得認人呢,你哥哥轉來幾回她像認得得很,他這幾天忙,像還要上課呢,過年邊上緊張。”

那是她個人生的她當然認得了,但這種話不能對這兩個人說,於是笑了笑,端看忠傳洗來放在窗臺上的鞋子。

“前面兩天一味落雨幹不了,這兩天有太陽了我才拿出來。就是不得幹呢,趕好過年這兩天有太陽,不然勾恁多鞋洗來都幹不了。”

信有隨她一齊起來去窗臺上看,好幾個樣式的毛線鞋子,深筒的,一直到腳脖子。忠傳見他看著,不好意思道:“勾了好幾雙,正好這樓腳有賣毛線的,我還給你哥哥打了兩件毛線衣呢,哪曉得小了。沒比著打,看著瘦,骨架在那裡,短了,那衣裳只有是給宏娃穿。”

那窗欄下面竟然還掛了幾塊魚排和香腸,帶肋骨的肉也有好幾塊,上面則攤著篩子曬了幾篩子紅苕幹。撿一塊起來吃,沒有外面買的甜,但比外面有嚼勁:“哪裡來的紅苕,還曬恁多,沒得柏香丫,就這樣曬出來的肉會好吃嗎?”

“她們這邊不都是太陽曬哈兒就好了,這裡哪裡給你柏香丫來燻啊,沒得柴燻也好,他們還一哈說這些醃製的容易得癌症呢,少吃點這些,只是你哥哥喜歡吃這樣我醃了點。”她又刨一刨紅苕幹:“這是潘宏喊買來給他曬的,要喊曬,年年曬,小豬兒變的,從小就喜歡吃紅苕,燒紅苕也喜歡嘜紅苕幹也喜歡。你幾姊妹都長大了只有他還像沒長大。”

信友因此想起來小時候外婆家裡那口大鍋,裡頭紅苕跟紅苕藤和著苞谷面,糠,泔水......不過誰也別笑話誰,潘宏和信好吃過,他也吃過,信歡和趙盈都吃過,一口鍋里長大的崽。

窗臺外面的的馬路不遠處是一大片板子圍起來的荒地,不過已經有歸屬,大約過了年開始動工。這一片其實挺好的,供給生活的一切需要條件都有,交通也方便,關鍵離信好的單位近。她從外公外婆身邊搬到這裡來,到這裡來安家,實際還真沒有媽媽嘴裡說的被迫離家那麼淒涼造孽。

信好母親可以一上午坐在椅子裡發呆,不時蠕動著咕噥一兩句話,聽來都是信好和忠傳平時在屋裡說的話,忠傳簡直生來就是照顧人的。

“過年呢,你把你女朋友帶轉去不嘛,今年在哪裡過年呢。”

他還陷在自己的沉思裡,忠傳已經進了一趟廚房,把海帶拿到窗臺來曬,瞧他打趣:“搞後頭你幾個還是你最先成家,耍朋友了啊,個人要懂事要穩重了哈。”

“要啷個懂事穩重嘛,我又沒準備馬上結婚成家,我工作還不穩定呢,光是我媽一個人著急,她就恨不得我馬上給她弄個孫兒轉去。耍了朋友馬上就要結婚嗎?我姐男朋友影影兒都沒得的人都來催我!慌啷個嘛,我都不急!你看我辦公室,二十八九全是一堆單身狗,連女朋友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