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一片鮮血,那嬰兒還沒來得及啼哭,已經絕息了。

皇后不哭不嚎,看也沒看地上那歸西的小身子,帷幔半掩下的臉色淡淡:“最是無情帝王,希望你這一世都能好好待她吧……”

腕上的絲線被斬斷,手串上的玉珠兒滾落了一地。

旁觀者驚呼了一聲,她的手臂已經無力地垂下,腕上血如泉噴。

婁沁忙衝上前壓住她的傷口,回頭衝他大喊:“要不要傳太醫!”傷口根本壓制不住,皇城內外亂成一片,哪裡還有太醫?婁沁也意識到了,“鍾桓,快去喊軍醫!”鍾桓迅速跑了出去。

他怔怔地望著皇后,本來要下令讓婁沁在這裡好好看著她的,結果她搶先一步割了腕了。

即使活著,她怕是也生不如死了。他想,吩咐婁沁:“你在這裡陪她到最後吧。”轉身衝出去了。

也殺,也殺,也殺。

鄭媱渾身僵硬地坐在黑暗的密道中,靜靜地聆聽著姐姐死去,懷中剛剛吃過母乳的男嬰沉沉睡著。

黃昏漸近,重重宮闕,鐘磬齊鳴,號角聲聲,上達離恨天。

殘陽斜斜照進半敞的軒窗,一浪一浪的歡呼聲灌進來,公孫戾閉上眼睛,只希望此刻手還能動,那樣便可以一刀賜死自己了。這時傳來一聲低沉的推門音,他看見了向他走來的人——從來沒有懷疑過的、一直潛伏在身邊的曹禺。他憤憤而失望地瞪著他,但聞他走近後說:“老奴不想讓陛下在這皇宮的新主跟前屈辱地死去,老奴是來送陛下最後一程的。”公孫戾臉上竟有了一絲笑容,算他良心未泯。

他端來了御酒,悠悠開口道:“小皇子剛剛去了,是被殺的,皇后也追著去了,是自裁的。您就安心上路吧,黃泉路也不孤單,老奴馬上也會去的。”

公孫戾配合地將酒水吞嚥下去,閉上眼,看見她還是太子妃時的那張笑臉。

115、父女

屍首橫七豎八,到處都是血,血水都流到了春溪腳邊,染了她的裙裾。娘子為什麼去了一夜都還不回來?她不可能丟下女兒不管的,莫不是遭遇不測了?春溪不安地想,長時蜷縮著不動,又抱著兩個孩子,渾身痠痛站都站不起來,而懷中的兩個孩子已經哭的累了睡著了。

兵械聲並沒有停,在庭院裡廝殺計程車兵隨時都有可能像剛才那樣破門而入,一兩個蠻兵舉起大刀長劍橫衝直撞的朝她砍來。那大刀落的最近的地方,就在她腳邊,斷了她幾縷頭髮,幸虧魏王的手下又追殺進來,及時架住劊子手,廝殺出去了。

當東邊吹起號角,鳴起鐘磬的時候,外面的廝殺彷彿停了,趙王的手下彷彿知道大勢已去,一敗塗地了,紛紛丟械不鬥了,主動迎上對手揮來的劍斷腰切腹地倒在地上。

神智不清之前,春溪只記得是魏王手下的兩名護衛頂著滿身鮮血跑進來,端給了她一碗水。

醒來時正躺在床上,耳邊好像清靜了許多,想到鄭媱母女,春溪驚坐起來,燕綏和柔嘉並不在身邊,屋子裡的屍體和鮮血都被清理得一乾二淨了,這時外面有宮人在講話,春溪接著聽見了鄭媱兩個女兒的歡聲笑語,扶著門框走到了門邊。

鍾桓在一旁站著望著他,他坐在臺階上,膝上的女兒被逗弄的嘻嘻哈哈的。臺階下跪著幾名宮娥,內侍,還有曾經給鄭媱接生的嬤嬤,給她剛出生的女兒哺乳過的乳母,因為背對著,春溪看不見他臉上是什麼表情,但發現臺階下那些人渾身都瑟瑟發抖著,輪到乳母戰戰兢兢地講話:“孩子才出生的時候奴婢們哺乳過,但不知道為什麼,到了晚上就吐奶,後來就是生母親自哺乳,後來奴婢們就被陛——就沒有給孩子哺乳過了……”

撲在他肩上的柔嘉發現了春溪,伸長了小手朝她揮舞,嘴裡又咿咿呀呀地喊著。鍾桓回頭發現了春溪,而他並沒有察覺,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