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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花兩塊五,偶爾還要坐到小酒館喝一塊八一小瓶的“二鍋頭”,吃麵條喝稀飯都不夠。
錢輝坐在自己裝修豪華的辦公室裡正在電話裡跟一個女人*,見齊立言來了立即就扔下電話,激動得衝上來就搗了齊立言一拳:“考上省城了,就不跟我們這些沒出息的同*繫了,都十多年了,總算見到你真人了。”
齊立言顯然沒有那麼激動,他灰色夾克衫上落滿了灰塵,油汙汙染過的地方顏色發暗,像是一個個陳舊的槍口,塑膠框的眼鏡架上粘了一塊膠布,這身與時尚和潮流格格不入的裝束很明確地暗示了齊立言的潦倒和落魄。當齊立言要跟錢輝借三百塊錢時,錢輝從皮夾裡抽出一疊錢,扔給他說:“拿去用吧,什麼借不借的!”
齊立言抓在手裡數了數:“都八百塊了,我只要三百,找一張紙我打個借條給你。” txt小說上傳分享
酒樓 6(2)
錢輝將齊立言退回來的五百元擋了回去並強塞進他的口袋:“你要是打借條,我就把它撕了,老同學這麼見外,看不起我是不是?”
齊立言被錢輝的慷慨感動了,這一刻他才真正地感到了人說話的底氣與瀟灑並不是源自於學歷和才華,而是鈔票。大哥齊立功當年擺餛飩攤的時候從來不敢頤指氣使,二哥齊立德賣醬油時也從來不對他指點迷津,那時候穿著白襯衫的齊立言從省城讀書回來,兩個哥哥除了問他想吃什麼好吃的外,誰都沒有信心也沒勇氣居高臨下地站在他面前。是錢把魔鬼變成了人,同樣是錢將人變成了魔鬼,這兩個例子齊家佔全了。這麼多年來,齊立言一直沒有把錢當回事,一段時間裡他居然覺得錢是一個人身體內的闌尾,沒有就沒事,有了反而容易發炎疼痛,是張慧婷與孫玉甫的事情敗露後,他才意識到欠鄭大爺一毛錢煙錢、差兩毛錢買不到一碗麵條讓他難堪,讓他窒息。齊立言悟出這些時,已是妻離子散,家敗人空。
所以他今天跟錢輝討論的核心話題就是如何掙錢,如何掙到更多的錢。錢輝姓錢,對錢有特別的敏感,說起來也就滔滔不絕。他們坐在真皮沙發上喝著碧綠的“龍井”茶,吞雲吐霧中話題也就雲天霧地了。錢輝早年的一臉兇悍在歲月的風雨中和女人的浸泡下抹平了堅硬輪廓,他油亮的頭髮在摩絲的定型中向後鋪去,肥沃的肚子懷揣著日積月累的酒肉和陰謀信心十足地挺起在別人的視線中,整個人看上去更像一個麵包房的老闆。他對齊立言說:“現在最賺錢的第一就是販毒,第二是走私,第三黑社會老大,當打手的收入也不低,我們要擺平一個工地,請當年我在‘快船幫’道上的弟兄,黑吃黑一場下來,沒有個三二十萬,沒戲!不過一個幾千萬的工程,花個幾十萬也很稀鬆平常。當然了,貪汙受賄也很來錢,我們要拿下一個專案塞個百兒八十萬的是常事,但當領導幹部的畢竟很少。當明星也賺錢,可像你我這樣的要想當演藝明星更是寡婦死兒子沒指望的。”錢輝說了幾十個賺錢的職業,但都是齊立言不能做和做不了的職業。
齊立言有些質疑地說:“你搞建築不也是很賺錢嗎?難道除了違法亂紀就掙不到錢了?”
錢輝將套著金鍊的手腕揚起來,做了一個下劈的手勢:“我們也得靠違法亂紀賺錢,行賄、做假、買黑、暗算,哪一樣不幹,按常規路子掙錢,那是不可能的!”
齊立言有些絕望地說:“看來,我想掙錢是不可能了。”
錢輝問:“那你究竟想做些什麼?實在沒路子,就屈才跟我幹!”
齊立言端著青瓷藍花茶杯,似乎想從茶水中尋找答案,停頓片刻,他很篤定地說:“我眼下只想做天底下最苦、最累、最不是人乾的活,實話跟你說,我缺的不是做大事的能力和意志,而是做大事的煉獄鍛造和精神洗禮,這些年我像是悶在沒有陽光和水的一個鐵盒子裡面的豆芽,很虛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