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媽卻還跟著顧停雲,似乎暫時還沒有往回走的打算。

“對了,小夥子,你車子買過保險了嗎?”

“我沒車,坐地鐵上班。”他看大媽的臉色一下子黯淡了不少,就又接了一句,“不過我男朋友有車,還沒買保險。”

大媽愣著不動了。

“要不我回去跟他商量一下?他說要買我就立馬給您打電話。阿姨?阿姨您怎麼了?”

大媽張了張嘴,剛說出“小夥”兩個字,顧停雲就一腳踩進了沒了井蓋的下水道排水口裡。

他聽到大媽在上邊喊了一句“哪個缺德的偷了井蓋兒”,然後左腳一陣錐心刺骨的痛,估計是骨折了。

他現在想的是,要是朱文渝在場,他大概會這樣吐槽他:“找到物件了,男朋友有車,還結婚,淨扯。扯那麼歡,走路不看路,樂極生悲了吧。”

大媽扯著嗓子喊:“小夥子!小夥子你還活著吧?”

才一米多深,只要人品不是太差,是不會有生命危險的。顧停雲忍著劇痛,衝著上面喊了一句:“阿姨,麻煩找人拉我上去!”

“誒,好!我給你找人去!”

不一會兒就有人來把顧停雲拉上了地面,然後又把他抬上了救護車。他疼得額頭上全是汗,全身的力氣都像被抽了去。他剛想掏出手機看看有沒有摔壞,大媽就拿著自己的手機擠到了車裡面。

“得趕緊跟你男朋友說一聲。來,你報號碼,我給你打。”

顧停雲把家裡座機的號碼報給了大媽,然後擠出幾個字:“我叫……顧停雲。”

電話立刻就接通了。大媽拔高了聲音喊:“喂,你是顧停雲他男朋友吧?我不是哪位,我就是個路人。他摔坑裡了,挺嚴重的,你趕緊來一趟人民醫院。”

除了司機以外,一車的人都在用詭異的眼光盯著顧停雲。

顧停雲看著大媽把手機收進她的花提包裡頭,覺得心窩裡一陣暖。他決定以後如果要買保險,就打這位大媽的電話。

打完石膏以後,顧停雲趴到了喻宵的背上。喻宵揹著他慢慢地走下醫院的樓梯,一句話沒說。

顧停雲倒是心情不錯,傷還沒開始好就跟忘了疼似的,想想剛才的事情,竟然笑出了聲:“阿宵,那大媽跟了我足足三條街。”

“聊太投入,沒看路?”喻宵的聲音裡沒帶一絲笑意,“要是排水口再深一點怎麼辦?”

顧停雲覺得他跟喻宵之間的氣氛有些凝重。他感覺到喻宵現在心情不好,聽到他的話才覺出事情的嚴重性來。

“對不起。”他也沒想自己為什麼要向喻宵道歉,三個字就這麼出來了。

喻宵輕輕嘆了口氣,再開口的時候,聲音柔和了不少。

“是不是疼得厲害?其他地方傷到沒有?”

“沒,我穿得厚。”顧停雲抬起搭在喻宵肩膀上的手前後甩了幾下,然後環住喻宵的脖子,臉貼著他的臉,輕聲說了一句,“傷筋動骨一百天,要麻煩你了。”

喻宵沒說話。他感覺到顧停雲在他耳旁的鼻息,喉嚨突然有些發癢。

顧停雲見喻宵沒搭理他,察覺到他今天實在反常得很。

“阿宵?”

“別……講話。”喻宵的聲音很低,有些壓抑,“好好休息。”

顧停雲知道,自己已經表現得不能更明顯了。他迄今已經跨過那條線很多次,喻宵不可能不明白。喻宵明白,只是出於一些原因,他不希望他們中的任何一個捅破這層窗戶紙。

是他操之過急。他很清楚喻宵習慣漂泊,現在也仍然懼怕在一個地方長長久久地停泊。他是不繫舟,對纜繩有本能的抗拒。

找到物件了,男朋友有車,還結婚。

顧停雲摸索了好些年,